首頁 > 豆腐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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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麻繩一扯,那男子由大殿一頭直直撞向殿中高懸著的百年青銅古鐘,用他的頭顱去--撞鐘!

  眾人張大著眼睛等候,等男子以頭撞鐘,帶出一陣一陣的鐘聲裊裊。

  這……這就是傳聞中的「撞大鐘」?

  也難怪有人會遠從別的省城,翻山越嶺來瞧此奇景了。

  想那青銅古鐘是以上等青銅精煉爐淬,重逾八百來斤,寬約五人執手環抱,就是單單用手,都有可能會敲到了斷骨頭,且還不一定能夠脆亮出聲,那傢伙的頭還真是夠硬的呢!

  「真是吃飽了閒閒沒事做!」朱紫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樣子也能拿來玩?」

  還真是吃飽了閒閒沒事,因為可不是敲一下就了事,隨著郎意童一問「解否」,眾人應之「解」,郎意童便要扯上一回的「鐘槌」。

  三炷香的時辰裡,詩意童共扯了七、八回,每一回的響音都是一致的,並末因著敲多而走音或是聲音變小,那「鐘槌」倒還真是耐敲得緊。

  邊看邊閒磕牙,有人問了。

  「只聽說這青城派是以青城劍法、摧心掌及霸王神鞭稱的名,怎麼還有這等鐵頭功?」

  「什麼鐵頭功?這叫做『終極大懲罰』,是他們執法長老『怪老童兒』郎意童自己想出來的整人玩意,這會兒只是在懲戒門徒罷了。」

  「用這種方法懲戒門徒,不怕把人給嚇跑了?」

  「怎麼跑?那『鐘槌』是郎掌門的獨子,姓郎的,除了青城還能上哪兒去?」

  「連掌門的兒子都能拿來這麼玩?郎掌門不出聲?」

  說話的人擺擺手,「郎掌門臥病多年,早已不管事了,聽說連青城門人都已經很久沒見過自家掌門了,現在都是他座下三大弟子在管事的。」

  另一人搖頭歎氣,「想那郎掌門十多年前在江湖上是個多麼本事的英雄人物,未了卻是如此下場,久病不說,連唯一的兒子都沒顧好,沒能繼承他的衣缽……」

  郎掌門獨子?

  那不就是他了嗎?

  洛伯虎瞇緊眸子,看了好半晌,實是無法將那先前髮絲與鬍鬚糾結不清的流浪漢,與眼前那被綁縛懸在半空中,光淨著頭顱,閉眸雙手合十的「鐘槌」聯想在一起。

  若果真是他就好,沒了長髮亂須,眼前男人看來好生年輕,並且相貌堂堂,該是個人才,論起外表,和曉楓倒是挺相配的。

  洛伯虎轉過視線,原是想問問詩曉楓是不是就是他,聲音還卡在喉問就知道甭問了,與朱紫紫的輕蔑眼神回異,詩曉楓眼裡盛滿著震懾、欽佩及戀慕的光芒。

  「他好厲害的……是不是呢?洛大哥……這樣子肯定好痛的!都是我不好,害他受罰,都是我不好……不過還好他夠厲害、也夠本事……」

  是的,還真是好厲害的!

  洛伯虎暗自歎了口氣,佩服的是月老的符術,竟能讓個少女愛到了如此盲目的地步。

  「等他『工作完畢』後,妳要過去找他嗎?」洛伯虎睞著她,關心地問道。

  詩曉楓輕咬唇瓣,點了點頭。

  「如果他忘了妳呢?」

  這問題雖然有些殘酷,卻問得很實際。

  先別提那笨蛋月老的法術沒人確定可以維持多久,光依那小子如此天天被摧殘的情況看來,就讓人不得不憂心,這小子的記憶力還能夠撞剩下多少?

  「他……應該……不會吧?」

  不怪洛伯虎,就連詩曉楓自己都沒有信心了。

  「別怪我潑妳冷水,但咱們總得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詩曉楓不安地輕咬著唇瓣,「我便留在青城山腳下賣豆腐,賣到他記起了我為止。」

  賣豆腐、賣豆腐腦、賣臭豆腐、賣豆腐乾都可以的。

  「如果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小姑娘,妳一定要如此沉迷嗎?

  「那我就賣上一輩子!」不咬唇了,詩曉楓用的是十足堅定的語氣。

  洛伯虎想歎氣,認識她這麼多年,這還是他頭一回見著了她的執拗。

  在以往,每回遇上了她解決不了的事情時,她只會用哭、用逃避來面對問題,她變了,真的變了。

  是她終於長大了,還是月老的法術太強?

  「曉楓,別怪我沒事先提醒,青城派創派宗旨即以修道養氣為主,徒眾中過半都是道士,就算沒當道士,也多半將情愛糾葛視作了妨礙修道的毒蛇猛獸,避之唯恐不及,代表人物之一,正是那與郎焰交好的郎童意。」

  洛伯虎睞著詩曉楓,繼續往下說。

  「那老頭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雙方父母的強逼之下,與一名女子有了婚約,但他口口聲聲說是遭人設計,抵死不從,這婚約一拖拖過了數十年,害得對方年華老去且終生未嫁,他卻仍是無意履約。」

  聞言,詩曉楓訝然,「莫非那女子,正是我姑婆?」

  洛伯虎點點頭,這事是那日他同詩伯父去找詩家姑婆商量事情時,在得知了郎焰來歷後,回程路上詩伯父跟他提起的往事。

  沒想到間隔兩代,郎家男兒再度成了詩家女子的剋星,前車之鑒,讓詩伯父不得不為女兒起了憂心。

  原來如此!

  詩曉楓聽得微微心疼,姑婆從未向她提起過此事,姑婆終身未嫁,她之前還以為那是因為姑婆會武,眼界不同於一股女子,卻不知道她早已訂了婚約。

  莫怪那日在竹林裡,郎意童一聽見姑婆的聲音會嚇得立刻開溜。

  就不知道那郎意童對於姑婆,純粹是因愧生懼,還是其實他也是對姑婆起了些許心動,但因著理念不允許,所以才會嚇得不斷逃避?

  正自胡思亂想之際,那立於殿中央的郎意童恰在此時開口。

  「青城祖師力主學道做功夫,入門下手,以清靜為宗,何為清靜?」

  殿上眾人還在思索,那被懸在半空中的「鐘槌」悠悠開了口,「一塵不染之謂清,一念不生之謂靜。」

  「如何不染?又如何不生?」郎意童再問。

  「時時領法,刻刻滌心。」回答的是大弟子江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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