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死了,先吃飯再說。」
停好車,兩人沿著觀光客最多的大街走著,鎮雖然不大,不過由於是前往觀光重鎮的必經之地,有不少旅館、飲食店、紀念品店等等,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危險!快讓開——」
大街的另一頭突然一陣騷亂,原來是一隻驢子發狂似地在街上橫衝直撞,撞翻一旁的小攤,嚇壞路上行人。
路口小店前正在掛宣傳佈條的中年男人來不及下梯子,就被連人帶梯地撞倒,大大的宣傳佈條蒙住了驢子的頭,看不見方向的它砰地一聲撞在牆上,四腳朝天地躺下,終於結束了一場混亂。
「我是醫生,大家先別動他。」平明緊張地搶到人群前面,叫大家先別急著扶摔下梯子的中年男人起來,在檢查確定沒有大礙之後才扶他坐起,接過旁邊店家送過來的急救箱,熟練地為傷患包紮固定摔傷的手臂。
「該死,我一定要殺了這頭驢子!」中年男人痛得恨不得當場斃了害他受罪的畜牲,看見驢子的主人過來,他扯著嗓子怒罵,「阿利夫——」
叫阿利夫的少年嚇得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地道歉,「古薩先生,對不起……」
「你連一隻驢子都管不住嗎?叫你爸爸來,我要他賠!」
阿利夫拚命道歉,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他剛剛帶驢子去草地吃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它就突然亂跳起來,接著就狂奔而去,他連追都追不上,一轉眼的工夫,它就闖下這麼大的禍,這不該怎麼辦才好?
「等一下,這件事不能怪這個孩子,也不能怪這隻驢子。」平明拉住怒氣衝天的古薩,指著驢子臀部幾個不明顯的小腫包說:「要怪蜜蜂,你看,它被叮得這麼慘,難怪會抓狂。」
古薩看了一眼,瞭解卻又不甘心地哼了聲。
沈芳伊見狀,趕緊跳出來為少年說好話,阿利夫則感激地看著幫助他的旅人。
「阿明、小芳,真的是你們——」
身後響起大聲驚呼,親切的國語、熟悉的嗓音,沈芳伊和平明訝然回頭,只見徐之辰一臉驚喜地從人群中擠出來。
看見他的瞬間,沈芳伊臉上不禁綻放出最甜、最美的笑容,迫不及待地飛奔到他面前,嬌羞地瞅著他直瞧個仔細。他曬黑了,頭髮也長了,不變的是他溫柔的笑容。
徐之辰剛才遠遠聽見騷動,好奇地靠遇來瞧瞧,本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他高興得不得了,他鄉遇故知果然是人生一大樂事。
看沈芳伊對著徐之辰傻笑的樣子,平明不快地皺起眉頭,大步往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 難道他真的要打小辰哥?!沈芳伊倒吸一口氣,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眼看平明的拳直直地落在徐之辰的肩頭。
「你這個散仙!竟然連個聯絡電話、落腳住址都沒留,沒事還跟著剛認識的外國人亂跑,任性也該有個程度,你到底要人擔心到什麼程度才甘心?」平明受不了地臭罵散漫到不行的室友。
徐之辰差點被迎面吹來的狂風怒罵給吹走,他推了推眼鏡,拉好衣服,嘻皮笑臉地陪不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擔心我,還找到這裡來,我真的好感動喔!」
「別亂感動,要找你的是她,我是被她拖下水的。」雖然心有不甘,他還是把他還給她,傻瓜就做到這裡為止。
徐之辰訝然地看著含羞帶嬌的人兒,感動地拉起她的手,沈芳伊的心中一陣狂喜,高興得快要飛起來了。
平明覺得很不是滋味地轉過身去。他這輩子從沒嫉妒過別人有他沒有的東西,除了這一次。
「醫生,現在我該怎麼辦?」被晾在一旁的古薩,出聲打斷三人的敘舊。
平明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差點就忘了你們,你快去醫院看醫生,驢子就交給我處理好了。」
「你要怎麼『處理」我的驢子?」懂英文的阿利夫擔心地追問。
「醫生,你也會醫驢子?」古薩納悶地問。
「應該說他也會醫人,他是個獸醫。」沈芳伊忍不住大笑,終於有人跟她一樣被他當小狗醫了。 「呃……」眾人頓時一片靜默,謝謝後面附加幾個圈圈叉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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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邊,一棟石砌小屋。
「這間出租公寓是外國朋友找到的,他們出發前往地中海區去了,雖然一個人住有點大,不過也懶得換了,現在你們來了正好。」徐之辰高興地介紹著他臨時的家,兩個房間,附加廚房、浴廁。
平明推開窗戶,窗前是寬大的院子,院子正中一棵高大的橄欖樹,綠蔭濃密結實,小矮牆外是綿延起伏的山坡,視野開闊,讓人看了心曠神怡。「了不起,不管到哪兒,你還是這麼會享受。」
「生命本來就要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徐之辰理所當然地回答。
「說得好,我贊成。」沈芳伊讚賞地微笑點頭。
平明淡淡一笑,笑容中有些無奈與落寞。「看你沒事,我也放心了,你們好好玩,明天我就回台灣。」
「幹麼這麼急著走?既然來了就好好玩嘛。」她突然覺得對他很過意不去,慇勤地留他多玩幾天。
「就是說呀,下個星期這邊有個盛大的秋收慶典,留下來看完熱鬧再走,我的資料也收集得差不多了,等慶典過後,大家一起回去。」朋友不遠千里而來,徐之辰說什麼也不肯讓他馬上走人。
禁不住兩人的再三挽留,他終於答應留下了。
此時,阿利夫腳步輕快地跑進院子,來到窗前,高興地把手中的籃子遞給就站在窗邊的平明。
「平醫師,我爸說這些豐乳酪要送你。」他不但幫忙把驢子送回家,還向父親解釋清楚,幫了大忙,也省了一頓好罵,他很感謝他。
「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用這麼客氣。」平明笑著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