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個意思。因為海燕公司規模很大,分成很多個事業部,每個事業部都有專門負責的副總,首席副總是台灣總公司給的職稱,我的工作大概就是負責協調各個事業部。」
「那總經理是誰?是爸爸嗎?」
「爸爸是董事長,總經理是我們從德國聘來的專業經理人。」
「為什麼不是你?」莎莎眨著眼看他。「我還以為爸爸以後一定會把公司交給你呢。」
「他給我們的不是公司,是公司的股份。你以後也會分到一部分。」
「咦?我也有?不要鬧了啦!」莎莎慌得直搖手。「我什麼也不懂,會把這公司搞垮的!我不要。」
「沒人說要把公司交給你啊。」對她激動的反應,黎翼恩忍不住好笑。「是給你股票。你如果對公司經營沒興趣,就安心做你的股東,每年等著領股東紅利就好了。」
「我什麼都不必做,就有紅利可以領?」
「如果公司賺錢的話。」
「好奇怪喔。」莎莎迷惑地蹙眉,對這些複雜的商業概念一竅不通。「那你呢?你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在公司工作?」
「因為我也算是這家公司的員工啊!我領了薪水,總不能不做事吧?」
在自己家的公司工作,領自家人發的薪水,左邊口袋進來,右邊口袋又出去,然後又進來,再出去……
「呵呵,真的好複雜。」莎莎傻笑。「我看這輩子我是別想搞懂了。」
「妳不必搞懂。」黎翼恩寵溺地看著她。「只要開開心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公司的事你不必煩惱,有我跟爸爸啊。」
「你很喜歡嗎?」她突如其來地問。
「什麼?」
「大哥喜歡在公司工作嗎?」她很認真地問他。
他皺眉,從沒想過這問題。「也談不上喜不喜歡。」
「只是總得有個人挑起家族事業,既然我跟二哥都沒興趣,自然只有你了。對不對?」莎莎聰慧地猜測。
雖然她完全不懂商業運作,但黎翼恩的無奈她仍能看得出來。對他而言,這份工作完全跟興趣無關,只是責任而已。
他鼓勵弟妹去發展興趣,自己一肩挑起傳承的責任。
他護衛他們的自由,自己卻從不自由。
「你真傻耶,哥。」她心疼地歎息。
「我不傻,這都是我自己高興做的事啊。」他淡淡說著違心之論。
她惆悵地望他。他為什麼要獨自承受所有的重擔呢?他不累嗎?
察覺到她滿溢關懷的視線,他別過頭。「我得開始工作了。」
「喔,好,那我不打擾你了。」她回過神,偏頭想了想,忽問:「我可以在這裡再待一會兒嗎?」
「你想幹麼?」
「取材。」她打開背包,取出一本素描簿,眼睛閃閃發亮。「我想畫個新故事,男主角是個有錢人,你的辦公室可以借我用來當故事背景嗎?」
「可以啊。」他微笑點頭。「請便。」
「那我就不客氣嘍!」她興奮地抱著素描簿,拿起鉛筆,開始為新漫畫「取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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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著了。
一個半小時後,當黎翼恩再次從一份冗長的投資企劃案中抬起頭,愕然發現他親愛的妹妹已蜷縮在會客室沙發上,好安詳地睡著。
居然睡著了。
他微笑著搖頭,站起身,悄悄進更衣室拿了一床薄薄的毛毯,輕手輕腳地蓋在她身上。
她下意識拉了拉毯子,卻沒有醒來,甜甜地吁了一口氣。
黎翼恩蹲下身,替她撿起掉落在地的鉛筆,茶几上的素描簿攤開著,他忍不住好奇地翻看。
攤開的那張是會客室的速寫,畫得很細,立體和遠近感掌握得不錯。
看來他這個妹妹是有些繪畫的天分啊。
他隨意翻頁,發現前頭大多是景物的描繪,辦公大樓、街道、商店、轎車,甚至連她臥房內的擺設也成了她取材的對象。
他一頁一頁翻閱,來到會客室前一張時,赫然發現素描的對象竟是他。
他坐在辦公桌前,翻閱著文件,一面拿鋼筆做記號。
這是她方才畫的吧?黎翼恩看著畫像:心跳莫名地加速。
素描本上的男人,眼眸斂著,神態極為專注,微微擰著的眉流露了些許沈鬱的味道。
這就是她眼中的他?
黎翼恩氣息略促,轉過頭,深思地注視莎莎恬靜的睡顏。
比起她的活潑俏皮,他確實顯得深沈憂鬱,也許她有時候會覺得他頗難以接近……
這麼一想,黎翼恩頓時有些懊惱。
他不希望她有這種想法,他希望在她心裡,他是隨時可以撒嬌的好哥哥,希望她能全心信任他。
「莎莎。」他歎息地低喚一聲,伸出手,輕輕撫摸她微亂的發綹。
她嚶嚀一聲,扭動了下身子,毛毯因而滑落,他接住,正打算重新替她蓋好時,藕臂一垂,壓在他手臂上。
他頓時不敢動彈,怕一抽出手,就把她給驚醒了。
她睡了才沒多久,他不想這麼快便吵醒她。
於是他維持著奇怪的姿勢半跪半坐在沙發邊,右手臂任她壓著,一動也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漸漸地感到手臂酸麻,卻仍是不忍叫醒她。
他的秘書似乎是因為找不到他,猶豫地推開辦公室的門,目光四處掃了一會兒,才發現在隔壁會客室的他。
他將食指抵在唇前,透過玻璃牆,對秘書比了個要她噤聲的手勢。
她茫然眨眼,躡手躡腳地走過來,推開相連的門,這才發現沙發上躺著一個女孩,而老闆一隻手臂硬生生被壓著。
她驚愕地瞪著眼前這一幕。
「有什麼事?」黎翼恩低聲問道。
初次見老闆對一個女人如此疼寵,秘書好像也慌了,囁嚅了許久才小小聲地應道:「開會時間到了。」
「已經三點半了嗎?」
「嗯。」
「這樣啊。」黎翼恩斂眸沈思。開會時間到了,他該叫醒莎莎嗎?「再給我十分鐘。」
作風向來一板一眼的首席竟然為了個女人延後開會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