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不到!」他無動於哀。
「如果你敢再碰我,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她心一緊,努力睜大雙眼,不讓淚水流下。
展無極冷哼一聲,依然故我,他不信她敢背棄爹娘,死給他看。正當他解開她的紅袍時,忽然瞧見一滴紅色液體自胸口滑下,猛地抬頭,只見她滿口鮮血,神情又悲又恨,卻又強忍著不發出聲。
血,不斷的自她口中流下,頓時染滿了她胸口,一時她身上的紅袍色彩更加鮮艷,看來觸目驚心。而她身子一軟,便昏倒在床上。
展無極立即由極度的怔愕中恢復,心中又急又怒,沒想到外表看似柔弱的她竟有一副悍烈的性子,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無盡的悔意立時填滿他內心。
她絕不能死!他告訴自己。別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她休想!
隨即,他轉身飛奔出門,直往藥齋而去。
此時天空降下第一道閃電,不一會兒便下起傾盆大雨。
在閃電照亮石堡的那一瞬間,可以看見展無極焦急的神情。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心中緊緊牽掛著另一個人。
第三章
「啟稟幫主,您要找的東西已經找來了!」一名黑灰男子恭敬的將一個繡著荷花的小布包交到展無極手中。
展無極看了看手上繡工精緻的布包,便示意黑衣男子退下。他打開布包,赫然發現他的龍紋金箍竟藏在裡頭。
這是他十年前戴在蘇小釵脖子上的那一隻。
這繡花布包是他令屬下由蘇小釵的貼身首飾中找來的,通常這一類的布包裝的都是出閣的女子最重要的首飾,並且將成為日後的傳家首飾,代代相傳。
想不到她竟將這金箍放入其中,難不成這代表她未曾忘了這十年之約?想起她三天前抵死不從、口吐鮮血的模樣,他立即又推翻這一廂情願的想法。
看著仍昏迷的她,他心中升起了迷惘,到底自己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他一時之間倒也說不上來;他只知道十年前初見到她的那一刻,心中一片寧靜,充滿冰冷氣質的她竟令得當時狂暴的他倏然平靜了下來,並升起奇異的心喜,因此他不做第二人選的選擇了她,作為他今生的伴侶。
只是十年後的現在,他開始有點不確定自己當年是否做錯了。
當他視線落在她絕俗的容顏時,心中一凜,他知道無論如何,他再也不願放開她;如果這真是錯誤,就讓它錯一輩子吧!他神色堅決的注視著她。
他決定原諒蘇正雄對他的背叛,待她醒來後,他會用另一種方式給兩人一個全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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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正雄一臉愧意的坐在廳堂之上。
「蘇大人,對於令嬡另有婚約一事,你怎麼說?」刑部大人李平遠神情冰冷地質問道。與蘇家的親事竟演變成這種令人難堪的大笑話,丟盡了李家顏面,他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其實……呃……這件親事我壓根就沒有答應過。」他指的是那藍眼魔頭與小釵的親事。
「嘿嘿!這倒奇怪了!」李平遠冷笑道。
「是呀!世伯還真會說笑!」李少白一臉憤恨地道。對於未過門妻子被盜匪擄走一事,他被多少同僚訕笑。這個仇,他發誓今生必報!
「李公子,老夫這可不是在說笑啊!」蘇正雄頓了一下,隨即對李氏父子道出十年前小釵是如何與龍焰幫幫主結下這段孽緣的。
良久,李平遠道:「當初我提親時,你為何不對我說出這一段緣由?」
蘇正雄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登時說不出話來,他何嘗喜歡耍這種下流的手段?只是他若不如此,恐怕小釵這輩子便完了!他萬萬沒想到那魔頭竟還惦念著小釵,而且終究還是給他劫了去!
李平遠瞪了他一眼,開口道:「聽說江湖之中的確有龍焰幫這組織,卻從來沒有人知道此幫位於何處,只知其幫眾個個一身好武藝,其幫主更是一個性情陰冷、武功絕高之人,多少年來朝廷派人追查,但總是無功而返--」他突然停下,別有深意的瞧了蘇正雄一眼,繼續道:「倘若這一次令嬡能平安回來,我們李家願意重新接納她!」
蘇正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這可是真……真的?」
「你別高興得太早,這得她還有命回來再說!」說罷,李氏父子便拂袖而去。
「是!是!」蘇正雄躬著身送他們離開。
到了蘇府門外,李少白開口道:「爹真的要原諒蘇家?」
李平遠看了兒子一眼,「我自有打算!」
「什麼打算呢?」李少白急問。
「上了馬車我再慢慢告訴你。」
於是李氏父子登上了馬車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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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蘇小釵猛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一個翻身,瞧見坐在床沿的展無極時,混沌的意識在剎那間飄了回來……
老天!她竟然沒死!激動之餘她坐起身,不過她卻發覺了一件事--她不能發出聲音!
「我巳用上好的續命丹救了你一命,不過你暫有一段時間無法開口說話。」展無極注視著她由驚愕轉變成漠然的神情,猜不透她此刻是暗自慶幸仍活著;亦或是對他憤恨加深?!看樣子大概是後者居多吧!他自嘲的想著。
「這給你!」展無極將事先預備好的小木桌抬至床前,桌上備有白紙以及筆墨。
他知道她能寫一手好字;事實上,有關這十年來她生活上的點點滴滴,大至何人上門求親,小至她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他都瞭若指掌。
甚至有幾次,他因為遏抑不住心裡想見她的衝動而出現在她面前。記得有一年她剛滿十四歲,穿了一襲淡紅色的輕紗,坐在花園的涼亭內畫畫。突然一陣風吹過,將她的畫紙吹了起來,她急忙令群婢將畫紙尋回,只是那日風大,眾婢女追了半晌,只見畫紙被風吹入荷塘,因此紛紛作罷。此時,他見四下無人,縱身一躍,施展絕頂輕功來到荷塘之上,將畫紙撿拾了起來。打開一看,他赫然發現,原來這張被水微微渲染開的紙上畫的不是山水花鳥,而是他--展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