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親娘,還真是可憐!」黃衫婦人搖著頭惋惜。
「咱們先別談這事!」小販心急地道:「有關趙老爺的死因,聽說還有另一種說法。」
「還有什麼說法?」兩名婦人急忙靠過來,好奇地想知道一切。
「有人說這是趙老爺平日做惡多端,如今自食惡果!」小販說起話來有些忿忿不平。「想他年過半百,娶了好幾房妻妾不說,連府裡的婢女都難逃他手;聽說當年有一名女僕因姿色過人,遭趙老爺侵犯,事後卻被人誤以為是勾引老爺,最後還慘遭服毒處死的命運,如今趙老爺中毒身亡,因此有人說,這是他的報應!」
兩名婦人睜大了雙眼,搗住嘴輕呼:「真有這檔子事?」
「錯不了!」小販肯定地道。「這消息可是我從趙府裡的老管家那兒聽來的。」
「唉,這年頭天下事無奇不有,連個死人都給人說成這樣。」綠衣婦人不太置信地說。
「我倒寧可信其有。」黃衫婦人反駁說。「總之,咱們心存善念,害人之心不可有就行了!」
「說得也是。」
話題結束,幾個人再度看了趙家森冷的大門一眼,便各自朝著大街快步離去。
然而,這幾個人的談話結束,並不代表有關趙家的流言就此停了;反之,趙家的災難也不會因趙老爺死了就能平息……
因為,更大一波的狂潮將席捲而來。
北風呼嘯而過,吹動了整個山頭。
山巔之上立著一名冷峻如寒冰般的男子,他無懼冷冽的寒風,瞇著一雙如寒潭般的黑眸,望著遙遠的天際……
他不語,唇抿成一線,垂在身子兩側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冷眼中佈滿殺氣,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嚴肅神情。
十六年了!
急切的決心,在忍過十六個寒暑之後,哪怕是千軍萬馬,就算是越過重重山嶺,再也無法阻擋了!
他,霍鷹豪,冷風寨寨主。
易言之,是個據山為王的士匪頭子。
「土匪」二字,光是一般百姓聽來就教人膽戰心驚;若在北方一帶提及冷風孤鷹——霍鷹豪,那更是教人聞風喪膽。
他,行事凶狠且作風大膽,連官府都懼怕他三分,然而,為何官府會放任他如此不法的行徑?很多不知內情的百姓都無法瞭解,但只有一事是大家都明瞭的,那就是——
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要他想做,這世上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只要是他想除去之人,任何人都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此刻,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一抹陰涼的笑意略過冷峻的臉龐。
寒冷的北風,凍不了他全身奔竄的熱血,一股想衝鋒廝殺的慾望不斷地在他體內活躍。
他望著翩延的山脈,眼中閃過一絲犀利的銀光。
十六年了!
等著吧,該是索命的時候了!
一眼望去,園裡新冒出的幾枝新芽,吐露出春天到來的訊息,再隨著視線移動,前方一個角落裡,幾朵堅忍不移的白梅,卻依舊佔著枝頭吐露芬芳。
趙落月一身素衣,娉婷的身影迎向那幾朵寒梅,她將目光鎖住前方,那傲立雪中的堅毅姿態,教她忍不住湧上一股相憐之情,進而款款上前,纖細的手指才剛輕觸,不料,白梅竟禁不起這輕輕一碰,隨即跌落紅塵之中。
「啊……」趙落月輕呼,驚訝之餘,又怪自己一時大意,她應該明白的,再怎麼堅忍高潔的人,終究是禁不起外來一丁點兒的摧折,更何況是一朵小小的花呢?
「有心憐愛無心過,偏教花兒紅塵落……」
她隨口吟了兩句,心情隨著白梅凋落的這一刻,也跟著邑郁了。
「小姐!」身後傳來奶娘的叫喚聲。
趙落月沒有回頭,反而俯下身子拾起那朵白梅。
「小姐,您怎麼站在這兒!」劉嫂來到她身旁,趕緊說道:「雖說臘月已過,但是初春的氣候可還是冷得很呢,您穿得這麼單薄,小心著涼呀!」
「不要緊的。」趙落月邊說,一邊撥開黃土,將白梅埋入其中。
「小姐,你這是……」劉嫂擔心地看著她。
她是小姐的奶娘,也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小姐的個性及喜好她皆瞭如指掌,和死去的三夫人相較,她還更像小姐的娘呢。更何況三夫人在世時待她猶如姐妹,所以她更是把小姐當成自己的女兒般疼愛。
趙老爺過世這陣子,她更是費心日夜照顧小姐,深怕小姐柔弱的身子禁不起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以及幾位夫人的排擠,就因為如此,有好幾次她甚至想把那個藏在心裡的秘密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她又停了,她曾答應過三夫人要守住這個秘密的,如今看到小姐生活在這佈滿陰謀的宅子裡,她該如何是好呢?
「奶娘找我什麼事?」趙落月緩緩立起身子,揮一揮衣衫上的黃土。
「哎呀!奴婢年紀大,都差點忘了。是這樣的,聽說老爺的遠房表親羅老爺來了,夫人和二姨太要您到大廳去一趟。」
「大伯父來了?」趙落月一聽,眉心微微一蹙,心中大致明白是什麼事了。
昨日,大伯父和大娘、二娘她們,為了家產爭執了好一會兒,她實在不想為了這種事傷了彼此的和氣;然而,這些人卻執意爭個不休,而且理由更是荒謬得令人好笑——
「你爹都過世了大半個月,大伯父怕你的權益被一匹小人給奪了去,今天特地跑這一趟,來為你爭取你應得的。」羅以貫出聲道。
儘管大伯父說得義正詞嚴,像是為了她著想似的,但是她豈會不明白?
趙家在城裡可說是個大富人家,除去爹爹經營的錢莊、布莊不說,光是城郊的田租就足以養活趙家上下包括僕傭幾十口人,就因為如此,許多人對於趙家龐大的家產便有所覬覦。因此,爹爹去世後,平常不太來往的親人便頻頻往家裡跑,明的說是來幫忙,其實根本就是來探虛實的;當然,最令人痛心的,就是連大伯父也不例外,才是教她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