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榮華富貴似乎來的太快,教剛到長安的霍鷹豪有些措手不及。
接過聖旨,他的戰袍尚未褪去,就被領來這棟威嚴氣派的將軍府,瞬間擁有功名利祿,雖然有些無法置信,但望著眼前這一切,他又不得不信,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兩個人——
一個是他逝去的娘親。
自小他便生活在困苦中,娘為了照顧他,生活更是苦不堪言,從未享過一天福。如今,他已稍有一些成就,只歎娘親已不在人世。
而另一個人即是趙落月。
她不是也住在長安,她現在過得好麼?或許離開他的鉗制後,生活應該過得更愉快吧。
兩個人雖生活在同一塊土地上,但他現在已不是冷風寨的土匪了,她知道麼?
儘管他想著她,無論是在黃沙征戰中,或者在寂寞的軍帳裡,就連此刻在這威嚴的將軍府裡,他還是想著她。他到底是怎麼了?淨是想著她,莫非真是害了相思?
儘管如此,那又如何?
他曾對她傷害那麼深,只怕這一生她對他只有恨字足以形容,更甭想談其它的了。
自作孽,不可活!
一切只能怪他,誰教他之前只會幹些擄人勒贖的勾當,這下卻賠上了心!
「啟稟將軍,府裡一切打理完畢,我先報告一下人員的配置。將軍您身邊有四個貼身侍衛,府裡已經安排一名總管了,另外……」
「沒有外人,別叫將軍了。」霍鷹豪回首瞧著展陽,隨即說道:「你跑哪兒去?我找了你半晌了。」
「是。」展陽走上前來,說道:「大哥您知道的,這府裡頭僕人、侍衛一大堆,小弟總得幫您四處張羅一下,更何況小弟從沒住過這麼大的宅子,所以……嘿嘿,就四處去逛了一下。」
「你已是本座的副將,有些鎖事交給劉總管去辦即可,何必自己去呢?更何況要逛將軍府,往後有的是時間,現在我需要你先幫我辦點事。」
「有什麼事,大哥儘管吩咐。」展陽躬身說道。
「我要你去一趟城郊的尼姑庵。」霍鷹豪雙手背於後,面無表情地道。
「尼姑庵?」展陽不明所以,又問道:「去那裡做什麼?」
「我要你查一查趙落月的近況。」一年過了,她的氣消了麼?她還住在尼姑庵裡頭麼!抑或她已嫁為人婦!這些都是他急欲瞭解的。
「落月?」展陽忽而想起,大聲叫道:「哎呀!時間過的好快,都一年多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我可得趁這個機會跟她好好聊聊。」
展陽興奮不已,而霍鷹豪卻當場怒喝:
「我要你暗中調查,不許你與她碰面!」
「為什麼?」這太沒道理了吧!展陽有些埋怨。
「沒有理由!」霍鷹豪森冷地回道。
他只想讓展陽去瞭解她的近況,可不想因此打擾了她的生活,更何況她若有了歸屬,他想尋她的動機也無需讓她明白了。
「大哥,你和落月有過節我知道,但她和小弟是朋友,你總不能強迫小弟不能去找她吧?」展陽表現出一臉的不服氣。
霍鷹豪深沉的眸子仔細地看了展陽一眼,開口問:
「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趙落月之間,除了朋友關係之外,還有其它關係麼?」
「當然有!」
展陽毫不思索就回答,當場令霍鷹豪皺起了眉頭,抓住展陽的手腕急問:
「什麼關係?快說!」
「大哥,您知道的,落月她除了生得美麗動人之外,又懂得好多學問喔!只要靜靜地看著她,慢慢地聽著她說話,心情就好的不得了,想當初在冷風寨,她可是我解悶的對象哩!只可惜後來她回長安,就再也沒機會見面了。」展陽說得口沫橫飛,最後又挨近霍鷹豪身旁補充道:
「你說,我和她……像不像一對兄妹啊?」
最後這一句話,終於令霍鷹豪糾結了半晌的心豁然開朗,他舒緩了眉心,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拍著展陽的肩,道:
「像極了,像極了!」
「既然大哥都這麼認為,你說,小弟該不該去看看她呢!」難得見霍鷹豪一展笑顏,展陽趕緊趁機會說服。
「好吧。」霍鷹豪斂了斂笑容,隨即又道:「不過,你們見了面後,千萬別說是我派你去的,明白麼?」
「為什麼?」這會兒他又不懂了,既然大哥關心她,為何不讓她知道呢?展陽擰著眉,一臉納悶。
「別問那麼多,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是。」
得不到答案的展陽,還是得遵照霍鷹豪的命令行事。不過能見到許久不見的故人,這差事,他可是非常樂意去辦。
相較之下,反倒是霍鷹豪的心情就差了些。
雖然堂堂男子應以社稷為重,不該把兒女私情掛在心上,但他卻無法將她從心底除去。尤其想起過去曾對她的種種傷害,更是牽絆著他的心。
重新坐上廳前的大椅,望著氣派非凡的將軍府,他不由的感歎了起來。
想來真是可笑,榮華富貴近在眼前,他卻一點興奮之情也無,想不到一向高傲自大的他,也會走到這一步。
唉!先是擄掠了她的人,到頭來,自己的心卻是被擄走了……
真可笑!
日昇月落,春去秋來,隨著四季更迭的腳步,趙落月已邁入人生第十八個年頭。
隨著歲月的增長,這段時間,她的心智也跟著成熟許多。
由於出家不成,又為免打擾庵裡的清靜,半年前她和劉嫂便離開了尼姑庵,搬到城郊不遠處的一間木屋居住。
說是如此,但真正的原因卻是因為羅賢文的關係。
自從拒絕了他的愛慕之意後,雖然當時他表現得氣憤難當,但事後他仍不死心,每一有空即到尼姑庵來探望她。而他溫文的舉止,合宜的談吐,以及深情的關懷,幾乎在一次次的相見下打動她的心……
儘管如此,但她也一次次地告誡自己,她的心不該再有波瀾的,她的心早在殺了霍鷹豪那一刻,就該隨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