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王……什麼文衡的,一直都住在我們家不走,書儀姐姐最討厭他了。」向葵一提到這個人就好氣!
「姐姐才來幾天而已,還沒有遇見過他。」原來向家還養有「食客」哩!
「咦?水姐姐,你也住在我們家嗎?」
「對呀,我是你書儀姐姐的客人。」料想她不懂「花祭」的事,莫水映也就不打算說得那麼複雜。「這樣啊,她都沒有跟我說!」向英語氣裡有埋怨的意味。
莫水映笑著點點她的額頭,說:「葵兒還會跟你書儀姐姐生氣?她可能只是忙得忘記了,你別怪她。」
她對向書儀的印象其實不壞。
「葵兒知道。」她羞赧地露齒微笑,「只是有時候也會好氣書儀姐姐這麼忙,不能陪葵兒就算了,還把冷哥哥都叫出去做事了。」
這倒是,她似乎有兩、三天沒看見冷 了。「葵兒,知道你冷哥哥上哪兒去了嗎?」
「他們說他去什麼……『如月樓』了。」向葵一五一十的陳述她所知道的事情。
果然沒錯!向書儀確實懷疑她的身份造假。
莫水映並不擔心冷 去調查,反正他不會查出任何蛛絲馬跡的。
「啊,不對,葵兒好笨!冷哥哥早上回來過,可是他後來又跟昱傑哥哥出去了。」她補充說道。
不會吧?冷 跟楚昱傑?他們兩個能一道出去幹嘛?
「他們有沒有說要去哪裡呢?」
臭石頭!居然出門去了,莫怪她遍尋不著!
「有,我聽見書儀姐姐叫他們去那個很漂亮的『月河』,好像又要準備給神明燒香了。」在向葵的記憶中,每年到「月河」的祭祀,僅僅是一趟有吃有玩的旅程。
「那我明白了,謝謝美兒。」萬事俱備,一場花祭舉行在即,她,也就快消失在這個人世間了。
「月河」位於北國最高聳,也最偏遠的地帶。那裡的山峰終年積雪不化,可是其下的瀑布、河流卻一年四季暢流無阻,絲毫未受冰凍之苦。
現下,冷 騎著馬兒,楚昱傑以及數名家僕跟在後側,正往「月河」的發源地前進。
「才初春,陽光就這般猛烈,看來今年又將有個炎夏了。」行列之中,有人一面擦拭著如雨滴落的汗水,一面抱怨道。
「可不是嗎?都到最北的地方了,我們帶的大衣都還派不上用場。」
大夥兒一個接一個的發言,藉著說話,排遣旅途的無聊。
然而,冷 一句話都沒說,楚昱傑亦然。
他們都各有自己的心事:冷 在煩惱,他追查不出莫家姐妹是否對調身份的事情,而楚昱傑當然就是被莫水映的那個吻所困擾了!
北國人民都知道,皇城裡除了向家女兒,另外還有莫家水映、星映兩朵絕美的花兒。
只是,由於莫老爹家中經營的是青樓,兩個女兒也不免耳濡目染,看慣了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所以人們戲言:娶妻當娶向氏女,納妾必擇莫家花。
而莫水映尤其令男人神魂顛倒。
他聽人家說過她夜夜笙歌,醉宿「如月樓」不歸;也聽人家說過她人盡可夫,與眾多男人相好……但這些都是真的嗎?
他看見的她,是有些貪玩、有些大膽沒錯,不過若說到浪蕩無度,他倒寧可不信。
莫水映讓他覺得迷惑,二十年來,他始終與人群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是頭一次有人離他的心這麼近。
她的活潑可人,令他打一開始就深深著迷。
「你有心事?」冷 的口氣不像是在關心。
「沒什麼。」天要下紅雨了嗎?冷 居然會主動和他說話?這可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
「你和莫星映走得很近?」他不在,但總是有人會對他稟報。
「她不太習慣,偶爾會來找我聊聊。」輕描淡寫帶過,楚昱傑並不想多談。
他說得含蓄,可冷 問得直接:「為什麼是你?」
「這個……」他也很想知道啊!
在初次見面的那一天,她便對他說了喜歡,這能被如何解釋?
怕是她一時興起的遊戲吧?
可她親吻了他……
憶及那個甚至稱不上溫存的吻,楚昱傑的胸口卻一直沸騰了起來——
姑娘家和男人畢竟不同,她身上總是帶著一股自然的馨香,就連唇上都是,常常他未見她的人,倒先由遠處飄來略為熟悉的香味而預知她的到來。
「你和她發生了什麼事?」敏銳地發現楚昱傑的表情不若往常自在,冷 的口氣更形森冷。
關於向家的一切,他都不要一丁點的意外。
自小生於斯、長於斯,他冷 既然身為向家護院,就必須有誓死守護向氏一族的決心,任何人都不能企圖破壞他的固執。
「你太多心了。」草草打發他的疑問,楚昱傑故意不看他。
相對於冷 的忠貞不貳,他隱瞞莫水映真實身份的這件事,就更顯罪過了。但,他能對冷 說嗎?
依他對冷 的瞭解,想必莫水映坦白的結果,也是死路一條!
他不想害她!
「你與大小姐的婚期近了,很多事我不方便直說,不過你最好把眼前的情勢看清楚些,以免讓大小姐為難。」說來說去,冷 不放心的,還是楚昱傑對向書儀的冷淡。
感情這東西他不懂,但他至少知道,一般戀人、夫婦之間,不會對彼此這麼漠然,好似兩不相干。
向書儀是除了向葵以外,他在這世上最關心的人,他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即使是一樁由花神指示的婚配。
楚昱傑若沒有好好待她,冷 絕不會輕饒他!
「既然我答應書儀這段時日留在向家,我就會遵守這裡的每一項規矩,你大可放心。」莫水映的事,也許他得再找她談談。
「到了。」言談之間,他們已抵達「月之瀑」下方。
一線飛泉垂直降落,飽滿的水氣在半空中形成如夢似霧的幻景,假象白色布幕後,彷彿有七彩繽紛的光影。
這是北國最神聖的一個角落。
「祭壇要放在水中?」早已熟練的家僕個個捲起褲管往水中央去,楚昱傑卻仍一知半解地詢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