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江昀對他這突來的舉動有些目瞪口呆,可是當她發現,在紀強身後不遠處的樹上竟然有一隻猴子惟妙惟肖地學著他的動作時,她再一次做了今天第三個「生平第一次」——抱著肚子,非常不淑女地大笑了起來。
沒辦法,這種情況實在令人忍不住發噱。
或許,她會喜歡上這一次的冒險之旅。她邊笑邊想。
第七章
她根本不可能喜歡這種不可預測的生活。
早晨的陽光透過樹葉,斜斜地射入帳篷中.暖洋洋地喚醒江昀難得安穩的睡眠。或許是昨天的行程過於疲累,一向早起的江昀這會兒竟有幾分賴床的念頭。
可是野獸可怕的叫聲把江昀從無夢的睡眠中驚醒過來。她的心狂跳著,腦中立刻開始為這只有著難聽至極的聲音的怪物塑形。她全身不由得起了一陣強烈的顫抖,想不出這是哪一種野獸的聲音。她是否要死在這野獸的手中?
鎮靜!鎮靜!她的理智到哪裡去了?
就算要死,她也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至少得看看那是什麼東西。屏息凝神,她慢慢地張開雙眼,對上了一對又黑又亮的醜眼睛,於是一聲尖叫倏地從她的口中逸出。
「你比任何鬧鐘都管用。」
紀強的聲音把江昀嚇得跳了起來。他一邊說話一邊進入帳篷,微一打量四周,他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我……它……」江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支支吾吾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她面前那個把她嚇得大叫的禍首。
「你不會連一頭驢子都怕吧!」他抱著胸,挑起一邊眉毛看著滿臉通紅的江昀,一臉好笑地說。
趁此機會,他好好地打量了帳篷內的一切,不愧是超級有條理的女人,即使是帳篷這麼小小的一個地方,她的東西也是擺得一絲不苟。
「不要太過分了。」江昀沉著聲警告。
她雖然不怕驢子這種草食性的動物,但是任何一個人一張開眼就對上驢子那一對碩大的眼珠子,很少不被嚇到的吧!他有必要一臉她大驚小怪的樣子嗎?
「那你只是在發聲練習了?」紀強就是喜歡逗她。
「你說呢?」
江昀的笑一點也不平穩,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其實,她一向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的幾句話就是能夠挑起她的脾氣。
「我想一定是,任何一個能把帳篷內所有的東西擺得間距都一樣的人,是不可能被一點小事嚇到的。你做事一向這麼有規律嗎?」像他那亂得像第二次世界大戰戰場般的帳篷,沒有一點技巧的話,走進去可能還會絆倒。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差異性真可謂是天淵之別。
不過,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以往要是看到有人連帳篷內都要收拾得這麼整齊,他會覺得那個人不是瘋了就是沒事找事做,可是這會兒他只覺得可愛,尤其是她身在這規規矩矩的帳篷中,臉上因慌亂而浮起讓他為之心動的紅暈時。
這是不是就是人家說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呢?
「給我出去!你這個沒有禮貌的傢伙,這可是我的帳篷。」
江昀著實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她實在不習慣一大早還沒有梳洗就這樣見人,而且面對的還是—臉清爽的他。
她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會是什麼鬼樣子。一雙沒睡醒的眸子、一頭亂髮,那樣子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想到這裡,一向務實而認命的她竟也怨起老天爺的不公平。怎麼就有像他那種集上天恩寵於一身的人呢?
雖然她長得也算清秀可人,但是比起他那可以和國際知名模特兒一較長短的開麥拉face,著實令人不由得氣短。這會兒面對他的光鮮亮麗,一想起她現在的外貌更是令人不由得氣惱。
「小土豆,人家在說你了。」紀強故意曲解她的話,一臉正經地訓起在一旁打量他們兩人的驢子。
「我說的是你們『兩個』。」江昀沒好氣地加重語氣說。
「我不以為我喜歡和這個丑傢伙歸成一類。」紀強皺起眉頭,一臉的委屈。
「人家沒嫌你。你就該偷笑了。」
江昀被紀強不正經的宣告弄得哭笑不得,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只能沒好氣地看著他。
「說得也是,搞不好小土豆也是驢子中的大帥哥,當然,比起我是差了那麼一點啦!」
紀強的回答讓江昀不禁翻了翻白眼。遇上這種瘋子,就算她真的想生氣,也讓他弄得不知道該氣些什麼才好了。她舉起雙手做出一個投降的手勢,遇上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雙子座,她只有認栽了。
「我想,你有比—大早在我的帳篷中研究你跟驢子誰比較帥更好的事做吧!」
看見江昀臉上無可奈何的笑意,紀強不自覺地也浮上一絲笑意,這個女人有著和她—板—眼個性不相符合的幽默感,他真是愈來愈欣賞了。
「我只是來告訴你,咖啡已經好了,這是本人拙劣的手藝所能做的惟一貢獻。」言下之意,就是早餐還是得靠江昀了。
沒辦法,吃過她煮的東西之後.從他手中弄出來的東西簡直比餵豬的還難吃,有個現成的大廚,他可沒有笨到還去虐待自己的胃。
「如果你能好心地把你的同伴一起帶出去,我保證我一定馬上就好。」
紀強好笑地把驢子推出帳篷:「它不跑到我的帳篷卻偏偏光臨你的,這一定和你迷人的性格有關。」
江昀哪會聽不出來他是笑她驢子脾氣?「我還以為那是因為它有樣學樣,學到了你這種沒事愛往人家帳篷鑽的個性。」
她不是逞口舌之快型的女人,但是,和她那天才老媽交手了二十幾年,倒也磨出不容輕視的利嘴。
「我是聽到有人一大早唱『起床號』,才趕來看看是否造成傷害。」
「謝謝你!你都是這麼見義勇為嗎?那真是紳士的作風。」江昀皮笑肉不笑地說。這個男人是聽不懂她的暗示,非要她一腳把他踢出去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