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教導下,她認識了不少奇異藥草,明白那些奇花異卉有何功用,甚至最近開始向他學習起醫理了。不過令人驚異的是,越是在他身上吸取知識,越是發現在那魁梧粗獷的外表下,蘊藏著驚人的豐富學識,宛若挖掘不盡的寶山,若非親身體驗,實在讓人瞧不出來。
呵……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吧!
「是嗎?」黑眸熾亮,剛毅臉龐露出欣喜微笑。「等會兒用完飯,我再出去採。」雪絳草只在隆冬風雪中開花,其花對心脈有絕佳的功效。
「嗯。」笑應了聲,正待再說些什麼時,猛地,腹中胎兒頑皮地踢了娘親一記,讓她在猝不及防下輕呼出聲。
「怎麼了?」見她忽地低頭撫肚,丁魁緊張地問道。
「沒什麼!寶寶頑皮踢我。」露出一臉慈祥柔笑,絕俗臉龐淨是母性光輝。
「踢妳?」神色微愣。
「是啊!這兩、三天不知怎地特別頑皮。」抬眸輕笑,卻發現他發愣地直盯著她肚子瞧,不禁好笑問道:「要摸摸看嗎?」呵……這孩子踢得可用力呢!
摸她?驀地,他黝黑臉龐瞬間爆紅,尷尬地直搖頭。
「沒關係的!」知他保守、內斂的性子,又見他赧紅臉色,慕沁愔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一把抓住他大掌往自己渾圓肚子一放,溫柔輕語。「只是要你分享生命躍動的喜悅,無關禮教。」
措手不及被抓住,又不敢運勁震開,大掌硬是貼上了她肚子。正當他尷尬地連耳根,脖子都染上一層深紅,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驀地,掌心傳來一記強而有力的劇烈震動。
「啊!」他詫異低呼,沉沉黑眼對上溫柔笑眸。
「瞧!寶寶在向你打招呼呢!」慕沁愔柔笑,輕輕地放開他的手。
「好……好神奇。」緩緩收手,丁魁眸底有著感動。他是知道會有所謂的「胎動」,但一旦親身體驗卻覺得生命是如此的奇妙……那嬌弱的身軀裡正孕育著一條小生命哪!
「是啊!好神奇。」溫柔地輕撫著肚子,她笑得幸福。
怔忡瞅凝她柔笑神色,霎時間,丁魁覺得此刻的她是如此的美,美得讓他不禁心動……
心動?他心動了嗎?被那突如其來竄出的意念給駭住,他萬分惶然。
「丁大哥,你想些什麼?」怎地突然出神了?
「沒、沒什麼!」慌張響應,結結巴巴找借口。「我……我是在想該到村子去找個產婆,將她接來這兒暫住,好幫妳接生。」
「不急,還有兩個月呢!」現在才八個月大,沒那麼快的。
「這事兒沒個准,有個產婆在屋子裡照應總安心些……」臉色赧紅地訥訥說道,心底還在苦惱思索著自己那突如其來的心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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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狂風暴雪未曾稍歇,呼嘯的風聲不斷竄入床榻上神智依然清醒的人兒,只見那蒼白臉龐沁出冷汗,彷彿正在隱忍著什麼疼痛……
不大對勁!
撐著腰,慕沁愔微微蹙眉,心下一陣不安……從方纔那腰腹間的酸疼就一波接著一波不斷襲來,而且越來越是劇烈,簡直就像是……
惶惶不安,她不敢再欺騙自己沒事地強忍下去,困難地起身想去找丁魁、問問自己的身子狀況是否算正常。然而才開啟房門,一股宛若貫穿全身的激烈劇痛湧上,讓她顫巍巍地幾乎站不穩身子,隨即感到足下一陣濡濕……
老天!她羊水破了。為何會這樣?胎兒還不足月,早產是極容易夭折的……想到這裡,她慌了,萬分害怕會失去腹中胎兒。
「丁……丁大哥……」冒著冷汗,虛弱卻急切地向對門的丁魁求救,眼角的淚水滾滾直落。「丁大哥……開門……」
「有什麼--老天!妳怎麼了?」就算她的求救再微弱,丁魁還是敏銳地警覺到了。然而才開了房門,她那彷彿隨時會倒下的虛弱模樣,立刻映入眼簾,驚得他顧不得男女有別的禮數,快若閃電將人給一把抱進房裡躺好,忙著抹掉雪額上的冷汗之際,粗大長指已經搭上細腕。「妳哪兒不適?我幫妳診脈瞧瞧……」
「不……不用!」反手緊緊抓住渾厚大掌,強擠出一抹笑。「丁、丁大哥,我……我要生了……」
「要生了?」茫然重複,丁魁像被雷電給擊中般地驚跳了起來。
怎會這麼快?不是還有兩個月?現下這屋子僅他一個男人,就算精通醫理,也從醫書中清楚知道婦人產子的每個步驟。但……但畢竟沒親身接生印證過啊!可就算如今快馬加鞭趕下山去找產婆,只怕也是來不及了。
萬般思緒瞬間閃過腦海,丁魁心知當今狀況,自己就算沒經驗也得硬著頭皮上陣,剛毅臉龐沒敢洩漏出半絲慌張,佯裝出一臉沉穩的撫慰笑容,好似自己對這種事熟稔得很,就怕讓她瞧出端倪而更加不安。
「放心!一切交給我,我有經驗!」善意謊言配上沉穩令人信服的眼眸,教人完全瞧不出他心底的焦亂。
慕沁愔是信賴他的,顫巍巍地扯出一抹虛弱微笑,然而另一波從腰腹間強烈襲來的劇疼,卻讓她為之痙攣,忍不住悶哼一聲。
「唔……」這種痛宛如要將全身給撕裂了,她幾乎可以嘗到嘴裡那淡淡的血腥味--因咬牙忍痛所流出的。
「深吸口氣,調整氣息,保存體力,孩子還沒那麼快出來!」知曉她又被新一波的陣痛給折磨,丁魁飛快交代。「我去燒水、備些淨布,很快就回來。撐著!」話落,人已朝房門外奔去,眨眼間就失去了身影。
側首望著他可靠身形消失在門外,縱然身子不斷被陣陣劇痛拉扯著,她心中卻萬分地安心……有丁大哥在,沒問題的……她和孩子都會沒事的……
沒察覺出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將他視為最倚靠、信賴之人,慕沁愔蒼白臉龐不斷沁出冷汗,咬牙忍著那一波接著一波相湧襲來的疼痛與痙攣,有時甚至忍不住地細細呻吟出聲,幾乎要以為這種撕裂身心的痛將會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