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霓,那是我……」
她呆愣地看著「禮物」,不自覺地讓手機重重摔在地上。
這種「禮物」,她見過,紐約的博物館甚至辦過這類骨董品的展覽,提醒女人,當男人的自私與佔有慾瘋狂到了極限,是會用何種實質禁錮,來屈辱女人的尊嚴。
她臉上血色盡失,脂粉都無法為她掩飾。
這些日子以來,所有感受到被愛的、被嬌寵的幸福感,就像頹圮的城牆,瞬間廢成一堆爛磚,「心碎了」三個字,根本無法形容千分之一的感覺。
他們之間,只是個精心的遊戲,誘使她踏入陷阱,嘗透粉身碎骨的感覺。
馬兆衛衝到她桌前,看清那件「禮物」,立刻搶過去,用力之猛,使那張舞著段耀凌字跡的紙條飄出盒外,落在她腳邊,和手機躺在一起。
手機裡,還傳來咆哮,力道強大,反而與雜音干擾在一起,根本聽不清楚。
她跪倒在地上,看著那銀鉤鐵劃般的字跡,寫著——
如果你有一丁點兒羞恥心,就自己戴上這個。我不信任你淫蕩的天性,會讓你有任何忠於我的觀念。
在這麼這麼特別的日子,他送給她,一副貞操帶。
「唐貴霓,你回答我一聲,唐貴霓!」手機傳來暴躁的吼聲。
眼淚凝聚著,匆而掉了下來,一滴又一滴,一滴又一滴,凝在地氈上,在露珠一樣。
她抓起一旁精鋼鑄成的現代藝術品,發了狠似的往手機猛砸,直到他的聲音消失,手機成了廢電路板。
馬兆衛踏了過來。
「唐小姐,我們是段先生派來的,我們奉命要在這裡保……」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唐貴霓就拔下高跟鞋往他丟過去。
他靈快一閃,躲過了攻擊。
「出去,都給我出去,帶著你的人馬滾出這裡!」她泣喊著。「告訴段耀凌,比起他摧毀我的心計,我更恨他曾經帶給我的一切!」
「唐小姐……」馬兆衛試圖解釋。
另一隻高跟鞋摔過去。
「出去!聽到了沒有!滾、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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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貴霓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裡,整整一個鐘頭。
她的頭好痛,她的眼睛好酸,她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難看。
但再怎麼難看,今天還是特別的一天,但已經不是特別喜悅,而是特別灰敗。
門上傳來輕敲聲。
「誰?」她抬起頭。
「唐小姐,是我,繪藍。」門外傳來柔婉的嗓音。
她從地上爬起身,顛躓著腳步,踉跟艙艙的過去開門。
「繪藍……」她有點難堪,但沒有刻意遮住自己臉上亂七八糟的淚痕。
這個員工年紀只比她小一點,但從面試開始,她就很欣賞她有股明快果決的魄力。繪藍將會是個人物,在工作上,她幾乎沒有個人情緒,但說話的聲音卻特別有安撫人的效果。
「您還好吧?」
「很好。」就算撐不住,她也要死撐下去。
「貴霓時尚」是她的,就算遭段耀凌惡意設計,傷透了心,她仍要實現夢想。
「繪藍,找人去幫我買頭痛藥好嗎?」
「沒問題。」
「現在外面的情形怎麼樣?」
「還不錯,陸續有賀喜花籃送來,模特兒們都很稱職。」
「那些黑色西裝男呢?」她有些氣虛的問。
「都走掉了。」
「有沒有人問起我,或聽到些什麼?」
「有幾位記者想採訪您,不過我已經先打發他們了。但如果您再不出現,對後來才到的賀喜賓客似乎有些不禮貌。」
她揮揮手。「我知道了,盡快把我要的頭痛藥找來吧!」
唐貴霓進入辦公室套間的盥洗室,從卸妝開始,洗去一臉彩妝。
生離死別的事她遇過,遠赴異鄉的路她走過,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咬著牙挺不過去的,被男人玩弄更是其中的小case。
她從冰箱拿出冰塊,坐在沙發上,仰著頭,隔著毛巾冰敷眼睫。二十分鐘後,流過淚的痕跡幾乎看不出來,她重新上妝,套回高跟鞋,吞下繪藍送來的頭痛藥。
打開辦公室大門,踏出去的第一步是顫抖的,但她很快穩住步伐。
她是唐貴霓,沒有任何事、任何人擊得倒她。
絕對沒有,而且……她也不允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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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霓時尚」開幕的一個月內,唐貴霓都住在辦公室裡。
這個辦公室的設計師,跟她之前住的公寓的設計師同屬一位,因此辦公室裡,她所需要的一切統統都有,她也毋需回去收衣服、拿行李什麼的。
自閉在「貴霓時尚」這些日子,她試著將自己完全投入工作當中,連大門也沒跨出一步。
非常幸運的,段耀凌並沒有打電話來做任何解釋,他就像在人間蒸發一樣。
她總是對著鏡子展歡顏,告訴自己,這就是他惡意傷害她的證明,這就是復仇。
希望他覺得痛快!不然她夜裡流不止的淚,未免太不值了。
說也奇怪,這段期間,八卦小報上,反而沒了他的桃色緋聞。
這件事始終困惑著她。
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有數不清的花邊新聞,天天見報;當他們分開,那些與他名字相連的小明星彷彿也遺棄了他。
如果這是他為了復仇所行的計畫之一,未免古怪。
依照段夫人的性格,要段耀凌報復她,而且報復得如此成功,不可能不大肆宣揚,何況感情的傷痕純屬你情我願,又不能訴諸法律,她的存在被壓得如此低調,委實值得懷疑。
她搖搖頭,決定不傷腦筋了。
拜託繪藍幫忙找的單身公寓已經有了著落,也確定自己重新築起保護殼後,她決定踏出「貴霓時尚」,回段耀凌的公寓瞧一瞧。
她向值班人員交代一聲,然後到地下室,開她買給自己的車。
當她的車影才剛滑出地下車道,馬上就有人盯梢,而且不只一輛。
但她什麼也沒有注意到,有駕照卻很少上路的她,只是靜靜享受駕馭在夜間的樂趣,路很寬,前面又沒有什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