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帶點換洗衣物或什麼的嗎?」她困惑地問。
「沒必要。」唐貴霓又是那抹神秘的苦笑。「我走囉!」
「等等,請讓我跟阿姨道別一下。」
她從唐貴霓手中接過那個小包袱,放在桌上,閉目誠心的默禱幾句,然後再把小包袱還給她,並伸手擁抱她。
雖然學姊突然決定回台灣後,這些日子以來,她們都笑說相見的日子不會太遠,但幾年異鄉奮鬥的情誼,與深厚的友誼,醞釀到在這一刻,完全發酵。
兩個大女生分開來,鼻尖紅紅的,眼中都有淚光在閃爍。
「保重。」唐貴霓跨出分租公寓的大門,有預感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來了。
「妳也是。」范可頤目送她離開。「我們台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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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架工業用的大型風扇對著廢棄工廠裡的一個女人猛吹,將她一頭長髮吹成了神秘的黑色波浪。
「Yvonne,我要妳那神秘的氣質,我要妳讓我猜不透妳的心,卻又隱約知道妳在思念情人……」攝影師邊按快門,邊喋喋不休地猛吩咐。
唐貴霓披著一件淡桃紅雪紡薄紗,隨性擺動姿勢。
這是她在紐約的最後一份工作,為一位新銳設計師拍形象廣告。
要她裝神秘很容易,到目前為止,她最大的特色就是神秘氣質,不用裝也會讓人覺得「好神秘、好神秘,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大概是不能說的秘密太多了吧!都緊緊鎖在心扉,看起來不神秘才奇怪。
有了這得天獨厚的「本事」,她便放縱的去想自個兒腦袋裡的事……
幾周前,她收到了一個來自台灣的快遞,袋子裡只有一個絲絨小盒,打開來,是一枚男性戒指,沒有署名,沒有字條,當時躺在她掌心的,就只是一枚婚戒。
她知道那是他寄來的,冷硬不摧的白金材質,徹底代表他的剛強。
這不是求婚,也沒有浪漫,更不要妄想幸福,這就是段耀凌無言的告白。
他要來娶她了!而且就在今天,她的生日!
那時她意會到此,立刻處理了手邊的工作,不再接新的秀約,推掉代言活動,開始處理她在紐約的資產。因為她知道,無論颳風下雨,他都一定會出現。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阻撓段耀凌的行動,就像十七歲生日那周,她飛到巴黎走秀的情況一樣。
生日那天她在街頭漫步,屏著氣息,看到他迎面而來。
飛過半個地球找到她,他看起來仍是氣定神閒,比巴黎的任何男人都帥。
長途的飛行、時差的錯亂、旅行的疲憊,在他俊臉上完全找不到痕跡,雖然追她追到異鄉,可他的模樣就像跟她相約在住家附近的巷子口般,那麼稀鬆平常。
「十七歲,就是沒跟男人接過吻,會被朋友嘲笑的年紀了。」
說完,他帶她到賽納河畔,毫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一次又一次吻著她。
時間過得好快,她只覺得自己像飄在雲端,根本不知道時間是怎麼過的,白天是如何迅速奔向黑夜,好幾個小時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溜走了。
直到她雙唇微腫,他才抵著她的唇警告。
「這是我的私人資產,不准讓任何人碰,知道嗎?」絕對霸道的口氣。
之後,他總會不定期的找上她,他對她的行蹤瞭如指掌,不管她到哪裡出外景、在哪裡走秀,只要他想,他一定找得到她。
若不是她的唇總在休息時刻沾惹上他的氣息,她恐怕會懷疑,坐在遠處觀望她工作的段耀凌是否真的出現過。
因此,她毫不懷疑,今天他會在他預定該出現的時間找到她。
「O──K!Yvonne這是妳最好的表現之一。」攝影師在她的頰邊狠狠印上一吻。「收工!」
她披著淡桃紅色的雪紡薄紗,回到充當化妝室的小房間。
當她拿起卸妝乳液,打算清掉臉上的彩妝時,突然敏感的察覺到房裡有其它人。
「霓霓。」一陣令人心顫的輕喃響起。
她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立刻起了雞皮疙瘩。
是他!段耀凌來了!
他從暗處走出來,一身合宜的黑底灰紋西裝,將高大的身形襯托得更加威猛。
看見他的表情,她立刻覺得胸前一緊。
他眸中冷酷的光芒提醒她,童年的情誼早已磨蝕殆盡,自從他回到他母親身邊,在仇恨的洗腦下,竟一年比一年更恨她。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已不再是躲在樹洞裡,那個拿手帕替她擦傷口的大哥哥了。
「我卸個妝,馬上就好。」她顫抖地拿起卸妝乳液。
「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他按住她的手,一股令人心悸的電流竄過她的嬌軀。「反正結婚是荒謬的,復仇才是重點,我不想因為妳的緩兵之計而延誤行程。」
聞言,她忍不住渾身哆嗦著。
雖然沒有人會祝福這段婚姻,甚至連新郎本身都詛咒兩人的結合,而她也明白不會有夢幻的結婚禮服,但她希望,至少在他們互換誓言的那一刻是神聖的。
「不用我提醒,戒指帶了吧?」他下巴一抬,指向桌上的柏金包與小包袱。「那些是妳的?」
「是,我自己拿。」她知道自己永遠拗不過他。
「不,我來就好,我的新娘。」他嘲諷地笑笑,鐵臂一撈,瞬間將她扛在肩上,單手拎起那兩件隨身行李。
看到那個重要的小包袱差點摔在地上,她的心霎時揪成一團。
「小心!」那是她多年來的支柱啊!
「我不夠小心嗎?這個柏金包很貴,聽說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霓霓,這該不會是妳用身體賄賂哪個男人得來的吧?」他惡意曲解她的心意。
「柏金包隨你怎麼摔都行,是那個小包袱,那不能摔。給我,我自己拿!」她尖吼著,像頭小母獅一樣捍衛她心裡最珍貴的寶貝。
他惡質地開口。「想必這對妳很重要,我更應該幫妳拿好。」說著,那個小包袱又差點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