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敖煌驚愕地癱了身子。楚頊要處死她?難道就因為她幫好友報仇?!「楚頊,你好狠哪!」
她掙脫架著她的侍衛,衝到楚頊面前不斷捶打他。
「我恨你!我恨你廠
楚頊早因心痛而麻木,他用空洞的眼望著激狂的敖煌,口中有千言萬語卻沒有一句開得了口。
他望著敖煌再度被拖往水牢,許久之後才有勇氣跟著下去。他不是沒聽見旁人的求情,但是他若亂了章法,將來如何治城?
敖煌的哭喊聲從牢底竄人他耳裡,他的心被揪緊,他想下去將她救起來。
「楚頊!你給我下來!我要看看你的嘴臉!下來!」敖煌瘋狂的吼叫。
明知下去只會帶給自己痛苦,他卻仍舊依著她的命令拾階而下,來到處決人犯的水牢。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敖煌知道楚頊不會饒過自己,含恨的眼盯著他,恨不得剛才也一併殺了他。
不公平,不公平!
她不要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她不要死得沒有價值,她還要回敦煌,她不要死在這個陌生之地!
她不要為她曾經愛過的狠心男人而死,一點都不值得
楚頊藏住所有情感,冷冷對侍衛頷首,侍衛遲疑許久,為了就是希望楚頊能夠及時反悔,撤回這道命令。
「還不行刑?」楚頊沉聲喝道,但聲音裡卻帶著哽咽,緊皺的眉頭沒有鬆開過。
「我不想死……」敖煌哭喊著。但她的掙扎阻止不了強壯的侍衛,她被綁在木樁上,然後慢慢沉進水中。
水牢的水是由坎兒井積成的,而坎兒井的水,則是山頂上雪水融化引來的,冰冷刺骨,就算是練武的壯漢也受不了。
「淹死她。」楚頊冷冷的命令,讓心痛傳遍四肢百骸。
與其讓她在冰水中挨上一兩日再死去,他寧可她只受短暫的痛苦,快些解脫。
聽他如此無情的下令,誰忍受得了? 「楚頊,我恨你!」敖煌放聲大吼,吼出心中所有的怨恨。
當敖煌的身子被雪水淹沒時,她馬上昏死過去。楚頊受不住失去她的煎熬,向前跨丁兩步。他的手下見狀兒乎要將敖煌拉起,但最後,他狠心的轉頭離開……
他知道城裡人今後會如何看他,但他失去廠所愛的人,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愛?是的,他愛敖煌,他終於承認了,但卻為時已晚,他直到失去了敖煌才明瞭他錯過廠什麼。
如果從遇到她開始他便用真心待她,或許今日就不會有如此的下場。
他以為左擁右抱是福分,但現在他明白,這只是造孽罷了。
怎麼什麼都看不清了?他望著眼前模糊的刺眼光線,卻不明白是怎麼了。
感覺臉上有濕熱感,他木然抬手輕觸,順道抹開眼前的朦朧,而那竟是淚水。為女人而哭,從前的他肯定會嗤之以鼻,然今,他卻連哭泣也喚不回他的愛人。
猛地,一雙大手抓住他的肩頭猛力搖晃。
「敖煌呢?快告訴我,敖煌呢?」是仇運。
「她……死了。」楚頊茫然回答,並未發現仇運的出現極為突兀。
「她在下面是吧?你跟我來廠仇運猜想敖煌就在下頭,拖著行屍走肉般的楚頊飛奔而下。
「敖煌人呢?」在找不到她的情形下,他驚恐的大叫,不,不會的……
楚頊抬手指了平靜無波的水面,臉色慘然。
仇運怒吼一聲拋下他,飛快的將敖煌從冰水中拉起,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果然,已經斷氣了。
「不,你可不能就這樣死了,不管如何,你還要回去見你的家人啊!」仇運拍打她冰冷的臉,希望能夠喚回她。
「我說了,她死了。」楚頊望著躺在地上的敖煌。就算水牢裡光線昏暗,他仍可看清她幾乎透明的臉孔。
「不!」仇運不願放棄,他開始往敖煌口中送氣,不斷敲擊她的胸口,仍舊殘存最後一絲希望。敖煌不該死,她只是個小丫頭,她不該死……
許久後,一隻顫抖的手握住仇運的肩,是楚頊。「放棄吧!」他眼中滿是傷痛,語氣平靜得過了頭。
仇運一把推開他。「你給我滾遠一點!楚頊,我千交代萬交代你要照顧她,結果你居然將她處死,你算什麼兄弟?」
楚頊淡淡的看著他激動的臉, 自知虧欠他太多了,「你知道仇稜也死了嗎?」既然仇運恨透他了,何妨再多加一點?
「什麼?」仇運一回來便收到兩則死訊,驚得他一臉慘白的跌坐地上。
「全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吧!」楚頊疲憊得無力再接受更多苛責,緩步而上時,他淡淡對下頭的人開口,「你若想殺我,儘管動手,我不會反抗,我會交代手下不為難你。」
他離開水牢,他的手下亦靜靜離開,將這傷心之處留給仇運。
※ ※ ※
死與不死又有什麼差別?敖煌已經香消玉殞,他的心也跟著死去,活著……反而痛苦。楚頊行屍走肉地回到自己房間,他需要一個能夠讓他發洩悲痛的地方,然至今他仍希望敖煌只是在裝死,她是故意要懲罰自己的。
※ ※ ※
楚頊並不知道他的期望真的成真了。
在水牢裡,背對著敖煌冰冷的身子強忍哀痛的仇運,突然被一隻伸來的手嚇著了。
他回頭一看,是敖煌?
「你沒死?」他抱起她顫抖的身子,臉上交錯著哀傷與驚喜。
「冷……」敖煌勉強開口。
「我去叫人替你弄熱水保暖。」仇運抱起敖煌要去求救。此時他無暇為喪妹之痛傷心;只能專注地呵護敖煌,起碼,他喚回了其中一人。
「不……我不要……再見到他……」敖煌堅持的搖頭,她此生都不要再見到那絕情寡義的男人。
「你……」
「帶我離開這裡……你,答應我的……你欠我一條命。」她的眼蓄滿淚水,為自己的委屈心疼,她竟愛上那樣的男人!
「好,我帶你離開,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也不回來了。」仇運點點頭,明白自己已經為了這個小丫頭而失去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