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說都是一段情啊!」敖煌望著楚頊,蔥玉柔荑壓著他的傷口,後悔她在復仇心驅使之下所做出的一切。她應該趕他走,而不是笨得留下他、想報復他,結果只是明白自己仍舊愛著他、然後又陷他於危險之中。
楚頊聽了她的話,更加心灰意冷。—段情……他們的一切當真都過去了嗎?
他歎息著將她的手拉下。「你別說了。自從失去了你,我便沒有生活的目標,行屍走肉又有何樂趣?又沒膽自我了斷,現在你讓我全然絕望,又有人恨我人骨,你何妨讓他們殺了我。」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不,我要你帶著心中的傷痛過一輩子,這是我給你的懲罰!」敖煌怕他不肯離開敦煌,只得將他驅逐,她相信既然她已經開口,哥哥們是不會再對楚頊下手。
以退為進?敖烺對敖焯使個眼色。
敖焯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敖煌不想取楚頊的命,他就不能動手。他收了劍。「你走吧!再也別回來,否則我不饒你。」
敖煌聞言抬頭對他感激的點點頭。
楚頊看著她,知道自己的心從此被她捏碎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一名婢女一路呼嘯而來,她不顧房裡全是主子,沒有叩門就闖進來。「小姐,小少爺被綁架了。」而隨後進來的是聞訊趕來的仇運。
「什……什麼?」敖煌身子一緊,整張臉都慘白了。
「怎麼回事?」敖焯和敖烺臉色一緊,心頭都浮起了不祥預感。
「這個……」婢女將一個信封遞出。「這是剛才送來的,那人說小少爺在他們手中,我們四處都找過了,小少爺的確不在府裡,也沒有人看過他。」
敖焯看完信後,憤怒的撕碎紙張。「是吐番人。他們知道我們兄弟倆回到敦煌,想趁身邊沒有大批軍隊時,要我們兄弟倆其中一人去換回珞兒,否則……」他看向敖煌,將大家都猜得出來的話截斷。
「不……」敖煌痛苦的低吟,然後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楚頊接住她的身子,臉色也如同其他人一般陰鬱。
「你們打算怎麼做?」
「那都與你無關,你馬上離開就是。」敖焯不讓他再深入敖家的事務中,就算珞兒是他的親生兒子,都不願讓這個男人再靠近敖煌。
「爺,讓我去吧!我的體型與爺相似,他們應該不會發覺的。」仇運開口子。這些年裡,他受了敖家不少恩澤,與敖煌的交情更驅使他作下決定。
「不行。」敖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是敖家的事,說什麼都不能波及他人。
「你們該明白,吐番人視你們如肉中刺,你們任何人去,都是死路一條。」楚頊淡淡開口。
「難道要犧牲珞兒?恐怕煌妹會自己衝去救人的。」敖烺沒好氣的說。他自然明白他們的處境,但是誰都犧牲不得啊……「大哥讓我去吧!你是義軍首領,更是大唐的大將軍,這種事由我來。」
「不行,我不能讓我的兄弟去送死。」敖焯執意不肯。
「那麼……讓我去吧!」楚頊的開口讓爭執中的兩兄弟詫異不已,他微微一笑,「我欠你們敖家、欠敖煌的太多了,或許今日我做這點事可以讓敖煌稍稍減去對我的無窮恨意。」
敖焯緊了神色。「你可知這是去送死的?」
「我死總比你們死好吧?大唐需要你們擺平吐番,而我只不過是一介小小城主,我死了,自然有人會取而代之。兩者相衡,你們比我重要多了。」
「胡說!你若是死了,哈密城怎麼辦?敖煌怎麼辦、還有敖珞呢?你要他們往後依靠誰?」仇運衝動之下,將敖珞也供出來了。
「敖珞?」楚頊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死活竟也與敖珞有關。
「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仇運鄭重地向他說出這件事。
「是嗎?我……」他的喜悅直接寫在臉上,無暇去想怎麼會發生這件事,但現在他的決心更加堅定了。「那麼我更應該要去。」
「不,我說出來是要你留著命照顧妻兒,而不是像個傻子去送死,你懂嗎?」仇運握著他的肩.想敲昏他然後自己去赴約。
「不,我已經決定的事,就別再想改變我了,你該瞭解我的。」楚頊打量身材瘦長的敖烺,「我的體型與二爺相似,就請你們放消息出去,說二爺會出而。」
敖氏兄弟沒轍的對望,而仇運也只能氣得跳腳。
「拜託,我有這個權利吧?」楚頊環視他們,「如果是你們的孩子,你們也會和我下同樣決定的。」
敖焯考慮許久後點了頭。「看在你的真心,但是你可別死在那裡了,敖珞還要由你帶回來。」
「我知道。」楚頊垂眼看著昏倒在他懷中的敖煌,心中那股不祥之感揮之不去,他怕……他終究是無法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了。
他垂首深深的吻了敖煌慘白的唇,深情之中義帶著決別。有時,不是他想留著自己的命,老人爺就會幫忙的。
如果他死了能解敖煌心中的怨懟,這也不算壞事啊!
不,他若死了,誰帶兒子回來?就算要死,心得等兒子安全了才能死。
※ ※ ※
「珞兒……珞兒!」昏迷中的敖煌淨是做惡夢,最後終於被驚醒,她渾身都是汗水,就算睜開了眼,她看見的仍然是惡夢中的殘象——她的孩子被那些殘暴的吐番人凌虐……
「醒了?好好休息吧!大夫說你亂了心神,得好好休養。」玄素心憐憫的望著她,她自己雖未生育,但疼敖珞是出了名的,可說是敖珞的第二個娘,她也抱著與敖煌同樣的心情。
「是啊!躺著休息吧!」一向習慣與敖煌鬥嘴的海揚波也難得的熄了戰火。
「珞兒呢?」她眼神慌亂地望著兩人,她們卻噤口不語。
她們憐憫的眼神令她害怕,她衝下床,卻被守在門外的仇運—把抱住。
「你要去哪?」仇運神色灰敗,眼中淨是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