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似乎不存在了。
兩人看似兩兩相望的愛侶,只是「深情」不適用在這對互視的男女,他們之間的情愫不平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整個空間像是靜止了,兩人都不發一語,一個是評估他古怪的舉止,一個是眷戀她水樣容貌,各懷心思。
桌上的電話聲突起,雙方視線才為之錯開,夏維森動作粗暴地扯斷電話線,這一刻他才不管打來的電話重不重要,她是唯一的光亮。
「你很野蠻。」沒有旁人在場,她露出本性的坐上他的辦公桌。
他羨慕桌子能貼近她身體的一部份。「妳不適合當修女。」
「你說過了,換個新句子聽聽。」她也清楚自己不是當修女的料。
「為什麼要入修道院?」他煩躁地想抽煙,才剛挑起一根煙,一接觸到她不贊同的眼神馬上把整包煙丟進垃圾桶。
「為什麼不?」總不能明白的說出她被騙了,被一位和善的修女。
「不要將問題反擲回來,回答我。」夏維森兇惡的口氣卻有著情人口角時隱含退讓的寵溺。
他的確無禮又自大。「好玩。」
「好……好玩?」張大嘴,他懷疑自已聽錯了。
「我沒當過修女,試試也無妨。」左芊芊為一時不察找了個借口。
「試妳的大頭鬼,修女不能結婚妳知不知道?」他忍不住要吼她。
「知道。」她乾脆把腿整個盤了上來,以寬大的裙袍遮住。
想脫掉她一身修女服的夏維森惱怒地扯掉她的修女帽。「書念太多把腦筋念壤,妳不想嫁人嗎?」
他一呆,發現自己做錯了,散落的黑髮像女巫的魔指,他幾乎移不開視線想去親吻微泛橘子香味的髮絲,用他的手穿梭於如瀑的烏雲中。
照理說他不該迷戀她,在他三十年的歲月裡有無數的女人來來去去,比她美、比她優雅的不在少數,可是她清冷嬌傭的氣質硬是勾住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其它人。
因為自卑,他不敢靠近她,一個五專沒畢業的中輟生,怎能配得上名校出身的她?何況他還有黑道背景。
為了她而漂白,為了她揚棄打打殺殺的生活,為了她和警方談條件重生,為了她拒絕更美的女子投懷送抱,為了她,他快成了茹素的和尚……
數年來他成功了,可是依然只敢隔著一條街觀望她,渴望的步伐重如千斤石,近她情卻的來回徘徊。
怕被拒絕,也怕被嫌棄,她美好得不見缺點,而他是壞事做盡的一顆惡屎,與優質的她似天壤之別難以匹配,戀在心頭成了彩色的夢,擔心夢醒。
現在她就在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她面對著他說話,溫熱的氣息細微地衝擊他的感官,他想要她。
不,他一定要她。
是自以為萬能的上帝將她送到他眼前,他再不懂得把握就是傻子,不放手了,他要擁有全部的她,不計一切代價地擄獲她。
心的洞需要她來彌補。
「你好像很瞭解我,嫁不嫁人與你無關吧!!」修女的生活挺悠哉的,目前她無改變的意願。
「我不瞭解,妳是無形的水,看似清澈卻抓不牢。」她說錯了,他現在才要開始瞭解她,從頭到腳。
左芊芊惴惴不安地擰起眉,「聽起來像是你暗戀我許久?」她不喜歡被人看透。
水無形,行走天地。她以水的姿態遊走人間無拘無束,他幹麼要來攪亂一湖春水?
「我要追求妳。」話一說出口,夏維森頓感信心備增地揚起狂妄的笑容。
不難嘛!只要開口說出這五個字。以前的他真是笨透了,局限於身份的差異,錯失不少與她相處的機會。
她愕然地撫弄十字架,「我是修女。」
「我要追求妳。」他再次肯定地說,手邊掬起她一撮髮絲繞在指間把玩。
「和神搶女人很辛苦,我很虔誠。」她的食指和中指在背後打了個叉,面虔心不誠。
自間沒有過人姿色,她很明白自己不算美人,頂多長相清麗,和街上擦身而過的平凡女子並無兩樣,如何引起他的注目呢?
半途而廢的感情不包含在內,她幾乎可算單純得沒談過一場戀愛,完全不能明瞭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到底哪裡吸引他?百思後仍不得其解。
他看來似乎暗戀她很多年,為何她從不知情呢?
怪怪的男人加上不馴的修女,兩人要是擦得出火花是月老錯牽的姻緣,她可不願成為紅線下的實驗品。
自由無價,情愛煩人,她要開開心心的唱歌去,至於他……唉!他一看就是不輕言放棄的男人,惹上他算不算是她的劫數。
頭痛的是她根本不知何時「勾搭」上他,心結無法解,要亂到底嗎?
「神也要鈔票才活得下去,妳說呢?」好香的處子味,她會是他的。
「好現實的說法,一百塊買不到神的十字架吧!」想想都寒酸。
千思百轉攏上他打了死結的眉心,「多少才夠,一千塊?」
要不是她,他連一塊錢都掏不出口袋。
「先生,你在召妓呀!現在的行情不只這個數了。」左芊芊冷諷地拉平微縐的袍角。
「我從不召妓。」她們全是主動巴上他的床。
不曾愛過,所以冷情,女人對他而言只有一種功用滿足身體的需求,因此他任由女人來來去去,從不去記掛某張嬌艷的容顏。
她是第一個闖進他心房的人,也是他唯一無法忘懷的女子,像籐蔓般死纏著他,不想窒息就只有接納她共生共存。
魔魅的水漾女子,他的陽光。
左芊芊嘲笑地扯回勾在他指間的發。「因為要付錢嘛!你怎麼拿得出來。」
「有免費的新鮮牛奶喝,我何必花錢去訂加工過的調味乳。」他不在乎的談起過往的風流事。
「自大狂。」她微泛酸意的道,女人總是懷有一份虛榮心。
不管愛不愛他?要不要接受他獨裁的追求宣言,在她的愛情觀裡,癡心的守身才算是專情,嘴巴說的空話像吃了滿口榴權,越說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