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不解的問,從小跟子容在育幼院長大,他很清楚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我有個醫院的同僚動用了一點關係,」顏家佑輕描淡寫的說道,「她替子容找到了親生父親。」
龔以剛臉色一亮,「小容知道了肯定很開心。」
「是啊!」撫著她的頭髮,顏家佑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躺在床上的她動了一下,他立刻緊張的凝視著,「她要醒了!」他分心的抬頭對龔以剛說了一聲。
沒多久,龔子容張開了雙眼,她一臉難掩疲累。
「妳醒了!」他的手緊握著她冰冷的手,有些激動。
「對不起,」她虛弱的開了口,「我不……不該……激動……」
「別提了。」他揉了揉她的手,「都過去了,妳只要好好的,其它的我不在乎。」
她微揚起嘴角,目光落在龔以剛身上。
「妳真是嚇死我了。」他彎下腰在她耳際說道。
「對不起。」她只能說這三個字。
她閉了下眼睛,感到呼吸時,心臟傳來的刺痛,她張開眼,看到他們臉上沒有說出口的擔憂。
「我……很嚴重了嗎?」
顏家佑搖頭。
「不要……不要……騙……我……」
龔以剛感到淚水將要奪眶而出,立刻將頭一轉,躲開了龔子容試探的目光。
「我們等!」顏家佑堅定的說,雖然他很明白情況有多槽,但他依然要自己表現出滿是信心的樣子,不然連他也會崩潰。「我們會等到適合妳的心臟。」
「喔!」她應了一聲,想相信他,卻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凝視著他問:「你……愛我……嗎?」
顏家佑強顏歡笑,「妳問什麼傻問題,我當然愛妳,愛得心都疼了!等妳好了,我們再去布達佩斯,再去馬格麗特島,我在一個近夏的午後遇到了一個美得不像屬於這世界的女孩。」
他的話使龔子容笑了出來,但她隨即痛苦的喘著氣。
「小容--」
她握住了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告訴我……你會……記得……記得我嗎?」
「我不要記得妳,」他的眼眶紅了,「我要妳陪我!」
看著他,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對……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不想和……你妹妹……走同樣的路……我不想讓你……難過。」
「不要胡說八道!」他緊緊抱住了她,「妳會好,一定會好,我不會讓妳有事!」
他是個醫術高明的醫生,可不是上帝,他無法決定一個人生命的長短,他痛恨看著她的生命在他的面前流逝。
龔以剛看著兩人,很清楚知道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他立足的地方,他的心不由得黯然。
「對不起,顏醫生。」一個護士走到病床前,輕聲的喚道。
顏家佑只是抱著龔子容,頭也不回的問道:「什麼事?」
「有個先生喝醉了酒在加護病房外鬧,」護士小姐一臉的無奈,「他堅持要進來看龔小姐,我們已經通知了警衛,但他現在跟警衛起了衝突。」
他皺起了眉頭,輕輕的將龔子容放下。
「是……是誰……」她問。
他考慮了一會兒,才說道:「應該是妳的爸爸。」
爸爸?這兩個字依然強烈的衝擊著她,她歎了口氣,「叫……叫……他……進來……」
他不認同的看著她。
「求……求你……」
顏家佑深吸了口氣,最後對站在一旁等待指示的護士小姐道:「請他進來。」
護士小姐聞言,立刻轉身離去。
「妳確定妳還要見他?」
龔子容點點頭。
沒多久,滿身酒氣的吳廷安被請了進來,一看到他,顏家佑立刻從病床旁站起來,擋在他的面前。
「她的情況很糟,請你不要再刺激她。」
「她是我的女兒,」吳廷安沮喪的說,「我怎麼會傷害她?」
聽到他的話,顏家佑只好退了一步。
「子容。」吳廷安想起自己渾身酒味,所以不敢離她太近。
龔子容抬起頭看著他,她的目光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其實對她而言,他本來就是個陌生人。
「妳還好嗎?」他心焦的問。
「我……快……死了。」
吳廷安聞言,一臉的慘白。
「我媽媽……」她看向顏家佑,他立刻站到她旁邊,「葬……葬在哪裡?」
「在彰化福興。」他回答。
「你……要……去看……她。」龔子容堅持著這一點,她是不懂他們上一代的恩怨,但她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會是令自己母親最懸心的人。
「我會!」吳廷安點頭,「其實不用妳說,我也會去,我要感謝她,替我生了一個美麗的女兒。」
她看著他的目光中有著嘲諷,她閉了下眼,「你……走吧……我不……想再見你……」
她的話堅硬的剌痛了吳廷安的心,然而他明白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低下頭,他如一隻戰敗公雞似的離開。
「他喝醉了,」顏家佑對立於一旁的龔以剛說道,「你送他一下。」
龔以剛點點頭,跟在吳廷安的身後離去。
「如果……我……好……我也……要去看……我媽媽……」
「我陪妳去。」顏家佑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只要妳好了,妳想去哪裡,我都陪妳去。」
龔子容呼吸沉穩的睡著,他撫開她臉頰上的頭髮,凝視著睡夢中的她好一會兒。
「他堅持要自己回去:」龔以剛回來之後,對顏家佑說道。
「是嗎?」他聳了聳肩,「那就隨他吧!你照顧她,我回辦公室一趟。」
「你去忙你的吧!」
顏家佑臉色沉重的離去,她的情況已經太過危險,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打電話,積極的尋找可以移植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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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奇跡嗎?
或許只要不放棄希望就能得到,但若是這樣的奇跡,顏家佑不知道該用何種面目去對待。
「這個傷患酒駕撞上了安全島。」一看到顏家佑,急診室的護理長--藍弘傑立刻忙不迭的迎了上來,「他現在傷得很重,可堅持不做急救,而且他說,他一定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