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
段柏洋到屋外透氣,進屋時赫然發現他的娘子居然跟那個該殺千刀的,兩人擁抱、雙腿交纏著躺在床上睡覺。
天啊!他拍了下額頭,一隻手臂靠在牆上支撐著別讓自己昏倒。
吸了口氣,憤怒的走向床邊,用力的抓住薛豆的手臂將她拖下床,用手指著她的鼻子質問斥吼: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都是這樣跟他一起睡的嗎?」
薛豆抬高下巴瞪他,「有什麼不對嗎?他是我的相公。」
「他不是你的相公,我才是。」段柏洋湊向她大吼,胸腔因過度氣憤而上下起伏,額上的青筋也凸暴著。
「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相公,有什麼證明?」
證明?證明……
「有。」段柏洋突然想到有一樣東西可以證明。他猛地扯開自己的衣領,掏出掛在脖子上的一塊月牙形,上面雕著一條龍的玉珮,「你瞧,這塊玉你該認得吧?」
薛豆啞口,找不出可以反駁柏洋感覺的字句來。
未料,曼蝶跳下床,嘴裡發出幾聲賊透了的笑聲,「這算哪門子的證明!玉珮是吧?我也有一塊!」她掏出和柏洋那塊相同形狀的玉珮來。
「你怎麼也有一塊?」柏洋與薛豆異口同聲,皆抬著詫異雙眸看著曼蝶。
曼蝶挑了下眉,聳了下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薛豆將兩塊玉湊在一塊兒,意外地發現兩塊玉的形狀和大小都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是,一塊上面雕著龍,一塊上面刻著鳳。
「這兩塊玉原本是一對的!!」薛豆發出驚歎聲,抬眸各看曼蝶與柏洋一眼,「那麼……」
柏洋與曼蝶面面相覷。
「怪不得!怪不得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原來你們是雙胞胎,只不過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薛豆很肯定的說著。
女的?柏洋的眉心打了結,困惑的瞅著曼蝶。
曼蝶讀出柏洋困惑的神情,頓時伸手拉開髮束,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披肩瀉下,聲音溫柔地道:
「我是個姑娘。」
段柏洋整個人都傻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霸佔他的山寨,搶了他心愛的女人,搞得他差點血管爆炸死掉,教他恨之入骨的人,居然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他的雙胞胎姊姊或妹妹?
怪不得從小到大每個人都對他說:「段浩鐵那張土匪頭子的臉,怎麼會生出這麼清秀俊逸的孩子?」
原來……
「呵……」柏洋發出幾聲輕笑,心中的感覺是形容不出的酸澀!
不!也許……
柏洋轉換另一種想法,問曼蝶,「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有這塊玉?」
曼蝶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從小就戴在身上了。」
「這件事公公一定知情,我們去問他不就可以真相大白。」薛豆說著,拉著互視對方的曼蝶與柏洋往外走。
三個人走進段浩鐵的房間,未料,他正在等著他們,形容顯得蒼老疲憊。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找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今天,當我看見兩個柏洋站在我面前時,我就知道事情已經瞞不住了。」
「爹。」柏洋看見他這個樣子,心裡很難過。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旋身含淚道:「你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這就是真相?柏洋雙肩鬆垮,他寧願段浩鐵對他撒謊!
段浩鐵深深吸口氣,「那年兵荒馬亂,我在飛鵝山下搶奪一戶正在逃難人家的財物,不料,有個武功高強的叫花子出手礙了我的好事,我為了保全性命挾持了一個抱著孩子的丫環,那個孩子……就是你。
段柏洋飛快地皺了下眉。
眼前這個愛我、疼我,對我又寵又溺,呵護備至的父親,原來是活生生拆散我和家人的劊子手?
他覺得有根利刺狠狠的扎入他的心,痛得他幾乎無法承受。
他怎麼能夠相信這樣的事實?一個既殘忍又冷酷的故事?
此刻!他的眼冰冷得可以殺人。
曼蝶眨貶眼,心裡在想著另一件事。「叫花子?丐幫的老幫主?爹說老幫主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是指這件事羅?而我的婚事就是那時候定下的!什麼意思嘛?拿我當道謝的籌碼!」
段柏洋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天知道他有多愛段浩鐵,於是心痛得聲淚俱下,「不!你騙我,不是這樣的。」
段浩鐵旋身面對柏洋,一對老眼被淚霧漾滿。「孩子,爹對不起你,害得你和你親生的爹娘骨肉分離二十年,原諒我,看在我撫養了你二十年的份上,原諒我。」語畢,淚已斑斑。
段柏洋瞅著段浩鐵,他真想恨他,可是又做不到。
回想這二十年來段浩鐵待他的一切,那種只求付出不求回報的感情和愛,甚至比親生的還要親,你叫他拿什麼勇氣去恨他?不!他辦不到。
段柏洋咬了下唇,他相信段浩鐵不是故意的。將心比心,換成是自己,為了保全性命也一樣會這麼做的,更何況這二十年來,段浩鐵一直把他當親生的兒子在看待,這已經足以證明他不是有心要拆散他的家庭。
原諒他,原諒他……
段柏洋看著段浩鐵,輕輕的喊了聲,「爹。」
段浩鐵為了這句爹破涕而笑,他原本以為柏洋不會再這樣喊他了,如今熱血奔騰,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兩父子抱頭痛哭,把曼蝶和薛豆的眼都惹紅了。
半晌,兩個男人分開來。
柏洋發自內心的道:「你永遠是我的爹,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永遠都是。」
段浩鐵拍拍柏洋的肩,笑得比鍾馗還難看。「回去和你的親生爹娘相認團聚吧!他們一定很想你。」
「可是……」
「別可是了,只要你想爹的時候就回來看看我,我就滿足了。」
「爹……」
「去,帶著我的好媳婦一塊兒去。」
段浩鐵旋身背對他們,心裡被捨不得的情緒擠壓著,眼眶裡的熱淚如滂沱大雨,撲簌簌地落下。
第七章
段柏洋一路上都沒說話,他的心被緊張的情緒充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