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啦,相公,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給嚇死啦?」然後放開曼蝶,走至門口大喊:「公公、二叔,你們快來,柏洋醒來了!」
嘩!一群人忽地擠進屋內。
曼蝶猛地跳下床,動作迅速的退至牆角,抓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驚惶地叫道:
「你們別過來啊!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把我抓到這裡來幹什麼?這是哪裡?」
轉動恐懼雙眼,掃過屋內簡陋擺設。
這是怎麼回事?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眨著困惑雙眼。
段浩鐵站在最前面,一對濃密雙眉看不出是蹙在一起,或者本來就連接在一塊兒?一張寬闊的臉上有對駭人的大眼,及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大蒜鼻,兩片厚得粗魯的唇,臉龐及下巴還黑刺刺地長滿了胡碴。
就連他身後的那群人,也都狼頭鼠目,沒有一個看起來是好東西。
「柏洋,我是你爹呀!你不認得我啦?」段浩鐵用他自己覺得溫和的聲音說。
但他的聲音聽在曼蝶耳裡卻猶如宏鍾敲響,震人耳膜,加上他那張可怖的臉,嚇得曼蝶魂飛魄散。
「柏洋,我是二叔啊!」
「我是薛豆,是你的娘子啊!」
「我是……」
「啊——」曼蝶捂著耳朵尖叫,直到氣竭力歇。
她雙眸黯然,雙肩鬆垮,喃喃自問:「我是不是瘋了?我爹怎麼變成這副德行?我明明是……」摸了摸胸部,沒錯,凸凸的,「怎麼會有個娘子?還有這群人,他們又是誰?難道……是我……進了瘋人居?」突然睜大雙眼問:「這裡是哪裡?」
「飛鵝山。」眾人異口同聲。
「飛鵝山?!不是瘋人居?那麼……是瘋了?噢!天啊!我怎麼會瘋了?我……」曼蝶喃喃自語。
薛豆嚇壞了,扯著段浩鐵的袖子道:「公公,你看柏洋是不是精神錯亂了?他好像全不認得我們了?」
段浩鐵摸摸扎手的鬍碴子。「依我看,柏洋肯定是至武當派偷秘笈被人發現施了邪術,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那現在怎麼辦呢?大哥!」段浩錫憂心忡忡地問。
「是啊!怎麼辦呢?大寨主。」眾人紛紛地問。
段浩鐵搖了下頭。「我也不知道,先觀察些日子再說吧?不過這段時間大家可要好好地看住他,別讓他四處亂跑,免得跑丟了。」
薛豆愁眉苦臉地說:「看來也只有這個樣子了,我可憐的相公。」突然又露出凶狠樣,雙手叉腰。「哼!武當派的人渣,居然敢把我的相公害成這樣子!下次讓我上了武當,我見一個殺一個,殺得他雞犬不留。」
曼蝶睜大駭然的雙眼。
沒想到她的娘子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記得自己應該叫做倪曼蝶的,記得自己棄婚逃走……
可是現在,怎麼又變成了「柏洋」?身邊還圍著一群她從來也沒見過的親人!她已經分不清楚到底什麼才是真的了?現在她能做的解釋就是——自己瘋了!!
薛豆含淚走向曼蝶,「相公。」
「你不要過來,你們全都出去,出去……」曼蝶叫嚷。
段浩鐵歎氣道:「我們都出去,讓少寨主好好休息,走吧!」
一群人正要退出去,忽然聽見小黑子的大笑聲。
小黑子擠進來,雙手握著、頷首,「稟告寨主,任務圓滿達成。你就不知道,咱們這次出擊有多痛快!官府的運糧隊被咱們打得是落花流水,而且那些糧餉也全都被咱們搶了回來,現在已安置在後山的山洞裡。」
曼蝶一聽,驚叫起來,「你們是……土匪?」害怕得全身顫抖起來。
小黑子轉身看著曼蝶,「少寨主您這是在說我?」
「少寨主?你是說……我也是土匪?」曼蝶慘叫。
廢話!他是寨主的兒子,當然是少寨主!他老頭是土匪,他當然也是土匪!!
小黑子抓了抓頭傻笑,「少寨主真是愈來愈風趣了,哦?」
「唉!」眾人異口同聲,連搖頭的動作也整齊畫一。
小黑子愣愣的睜大眼,「怎麼了?我說錯了嗎?」
「這件事出去再講,走,出去出去。」段浩鐵說著,垂頭喪氣的搭住小黑子的肩往外走。
曼蝶眼看一群人消失,正想坐下,耳裡卻響入小黑子如雷貫耳的驚叫聲:
「什麼?!少寨主瘋了?」
她猛地跳起,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現在她可以更肯定的是——自己真的瘋了!
*** *** ***
門外有兩名土匪守著。
曼蝶獨坐在屋子裡,薛豆晚上送來的肉包及飯菜還擱在桌子上。
她愈想愈不對勁,雖然她有一半的意識認為是自己瘋了,但是另一半還是不肯相信自己會瘋!
如果那土匪頭子真的是她的爹?那倪關山又是何人?為什麼她的意識裡只有倪關山一個爹?還有她的娘、丫環——采兒。
她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轉身背對著門,然後拉開褲子往裡一看,然後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
「嘿……我真的是個姑娘……」她喜出望外喃喃自語。
這麼說……自己並沒有瘋,是那群土匪瘋了?不!也不像,她抓著頭想了很久,終於想出點道理來了。
「喔……喔喔!我明白了。是因為我長得跟他們的少寨主很像,加上我又女扮男裝,所以才被誤認為是他們的少寨主……對了,我想起來了,早上我和采兒在街上……噢,那個把我撞倒的准就是柏洋,怪不得後來的那個會說就算把我化成灰他也記得,因為連他也認錯了,可是……奇怪,我明明聽見那個人說要打死我,我怎麼會跑到飛鵝山來?難道……是那些土匪救了我?嗯,一定是。好,一切疑慮理清,我現在就去跟他們解釋清楚。」
走至門口忽又駐足。
「不!不行。如果我現在出去跟他們說我是女人,是倪曼蝶,不是什麼柏洋,以倪家在地方上的名望,說不定那群土匪會乘機敲詐,這不打緊,瞧他們個個凶神惡煞的模樣,說不定……把我給……那個……或者……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