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段柏洋已非昔日威風凜凜的少寨主,而是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卒仔。
卒仔?薛豆感傷自己所用的形容詞。但她說錯了嗎?瞧他晚飯時的坐姿,比外頭那些下人還低級,還有他吃到「蛇」肉包的樣子,簡直像個沒用的傢伙。
現在,看著他這男不男、女不女的睡姿,她實在是……唉!不提也罷!
算了!不管怎麼說,他到底是她的相公,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沒得選擇。
但是她發誓,她一定要替他報仇,把武當派那些下三濫、狗雜碎、卑鄙、無恥的東西,一個個抓來剁成十八段丟到後山喂野狗!
咬了咬牙,努了下唇,薛豆很心疼她相公現在的樣子。歎了口氣,索性輕挪開曼蝶的一隻腿,輕輕的拉起被子為她蓋上,自己也慢慢的往被子裡鑽。
曼蝶被薛豆的發搔得一陣鼻癢,於是猛地坐起身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正當她想重新倒回床上時,才意外地發現有個滿重的東西壓在自己的腿上,於是掀開被子……
啊!是一雙腿!
猛地扭頭,看見薛豆睡在自己身邊,於是整個人便從床上彈起來,大叫著:
「你為什麼睡在我的床上?」
薛豆緩緩睜眼,喃喃地道:「相公,三更半夜的你叫什麼呀?」
曼蝶聚攏雙眉質問:「你為什麼睡在我的床上?」
薛豆坐起,納悶的盯著曼蝶瞧,「『你』的床上?哎喲相公,我看你真的神經錯亂了,這不是你的床,是『我們』的床,我是你的娘子,當然和你一起睡羅!」伸手去拉曼蝶身上的衣服,「睡啦!相公。」
「你不要拉我。」曼蝶大叫,把她的衣角從薛豆手中扯回來,「我不要跟你一起睡,你走開。」
薛豆慍怒的扭眉,「相公,你開什麼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你走開,走開……」
薛豆站起來,右手叉腰,「相公,我是你娘子!」
「我不管你是誰,總之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
「相……」
兩人愈吵愈大聲,把段浩鐵給吵醒、吵來了。
「你們小倆口吵什麼呀?」段浩鐵敲門進來後問道。
薛豆一見段浩鐵,立即跳下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
「公公,柏洋他說不准我跟他一起睡,還趕我走。」
曼蝶叫著,「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嘛!」
薛豆反唇道,「你都跟我睡了這麼多年,還說不習慣?」
「我……」曼蝶找不出可以反駁的話回她,因她現在的身份確實有點尷尬!
段浩鐵拍拍薛豆的手背。「你就讓他點吧?別忘了他現在……」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腦袋。
薛豆光火的嚷著,「我受不了了,我現在就上武當殺他個遍甲不留。」
段浩鐵及時扯住薛豆的手臂,「我的好媳婦兒,你千萬別衝動。他們把柏洋害成這樣,這個仇我們必然要報,但也得從長計議才行啊!你這樣衝上去等于飛蛾撲火,非但報不了仇,還會白白送命。」
「可是……」
「別可是了,聽公公的話,乖,嗯?」
「那我現在,」薛豆瞥了一眼曼蝶,表情可憐兮兮的,「該去睡哪裡?」
曼蝶連忙喊道:「喂!我不跟你睡喔!」
「公——公——」薛豆撒嬌的喊。
段浩鐵拍拍薛豆的肩,「好好,別生氣。我看這樣吧,我把我的房間讓出來給你好了。」
「那您怎麼辦?」薛豆問。
「我?我跟柏洋睡好了。」段浩鐵道。
「什麼?」曼蝶尖叫起來,「你要跟我睡?」
哇塞!這下真的醜大了。
段浩鐵露出「不行嗎?」的表情。
曼蝶急呼呼地跳下床,挑起一陣傻笑,「我還是……跟我的……娘子一起睡好了。」
薛豆嘟著唇別開臉,「你剛才不是說不跟我睡?」
曼蝶拉起薛豆的手甩了甩,「別生氣嘛!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用肩頭撞了她一下。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了,我先去睡了。」段浩鐵搖著頭走出去。
薛豆還在生氣,嘟著嘴,「現在可是你自己說要跟我睡的喔!」
曼蝶放開手,表情嚴肅的將雙手擺在身後,「不過我得先聲明,你不可以靠我太近,而且不准把手或腳往我身上擺,聽見沒有?」
薛豆前氣未消後火又惱,「你這分明在刁難我嘛!」
「噓!小聲一點,別把整個山寨的人都吵醒了。好嗎?我可愛、美麗、溫柔……的娘子,嗯?」
哼!看在他這麼誇我的份上饒了他吧?
「睡吧!別老嘟著嘴。」旋身又扭頭,「不過,你嘟嘴的樣子挺可愛的。」爬上床倒頭就睡。
薛豆抿著唇笑,被他那幾句漫不經心的話哄得心花怒放。
可愛?美麗?溫柔?
確實可以用這些形容辭來形容薛豆。
瞧,鵝蛋形的臉,圓圓的眼,嬌小的鼻子,如櫻桃般的小嘴,笑起來時右頰上還會出現一個小酒窩,還有還有……袖珍形的身材,一切都配合得那麼天衣無縫,不過,她凶起來的時候可真像一條讓人發麻的——小辣椒,狠起來的時候連男人都比不過她。
至於溫柔……。說真的,她在真正的、充滿男性氣概的段柏洋面前,確實是溫柔婉約,賢淑可人,所以,段柏洋才會疼她如至寶,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說她。
就連她那個粗枝大葉的公公,也是對她呵護備至,溺愛有加。
*** *** ***
已經過了些天,曼蝶到現在仍下落不明。
華書頎擔心得心都發麻了,正當他手足無措的在房裡來回踱方步時,一名分舵弟子前來報告。
「稟告少幫主,有人見『黑旗山』的土匪在黑旗山下擄了一名女子,樣貌與未來的少幫主夫人極為相似。」
黑旗山?「立刻召集眾弟子前往黑旗山救人。」華書頎命令道。
「是,少幫主。」那名弟子立刻退下。
華書頎憤怒的拍案,「該死的土匪,我剿了你的黑旗山。」他一心掛著曼蝶,甚至沒有多想那名女子是不是曼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