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又追過來了,趕快跳車!」
這就是電動玩具的標準模式,過完一關又一關,永遠有過不完的關卡。
葛雷不曉得自己惹到誰了,但他知道自己請錯了保鑣,才會變成遊戲軟體中的男主角。
「但我以為遊戲中的主角,都有時間談戀愛的。」葛雷不介意偶爾成為虛擬世界中的人物,但堅持一定要有情調。
「你說什麼?」疾速奔跑中的賀絲縷,聽不清楚他的話,邊跑邊問。
「沒什麼,只是在喃喃自語。」他搖頭,還是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只覺得電玩都在騙人。
賀絲縷根本懶得理會他發神經,逃命比較重要,至少也得把這個月的保鑣費拿到手才行。
他們足足跑了好幾百公尺,才擺脫掉煩人的蒼蠅,葛雷才有時間抱怨。
「好啦!跑也跑了、跳也跳了。現在已經六點半,我要怎麼趕上八點鐘的約會?」
賀絲縷擔心她的保鑣費沒著落,葛雷卻是煩惱趕不上和雅各的約,那一板一眼的老傢伙從不等人,總是時間一到就走,無情得很。
「你跟別人有約?」得知這件事,賀絲縷驚訝的看著葛雷。
「嗯,八點整。」葛雷幸災樂禍的說。「我跟人約好了在『培羅拉酒館』見面,差一分鐘都不行。」
「你怎麼沒有事先告訴我這件事?」她蹙眉指控。
「我故意的。」他理直氣壯的回答。「誰教你凡事獨斷獨行,老愛搭那些亂七八糟的大眾交通工具——」
「自助旅行本來就是這樣,我並沒有做錯。」她可不認為她哪裡不對,反而覺得他嬌生慣養。
「對,但是我們不只是自助旅行,而是被人追殺。我可不認為拖著整車子的人和我們一起陪葬是比較好的選擇。」葛雷的想法和她不同,除了搭不慣大眾交通工具之外,最重要的是不想連累人,哪知道他的保鑣樂中此道,一會兒地鐵、一會兒火車的換個沒完。
面對葛雷怒氣沖沖的指責,賀絲縷其實也有話要說。當初她之所以會堅持搭乘大眾交通工具,是因為顧慮對方不會貿然在公眾面前下手,有安全上的考量,怎知適得其反?
只能說,那些殺手不是太大膽,就是太白癡,搞不清楚狀況。
「好吧,是我不對。」這是她第一次向葛雷認錯,但口氣不太像就是。
「謝謝你哦。」葛雷沒好氣的回嘴,那是什麼表情?「真高興你終於肯承認錯誤,但我們還是趕不上約會。」雅各一定會準時走人……
「你非赴約不可?」賀絲縷斜眼睨他,難以相信他是這麼遵守約定的人。
「嗯,要不然他會去跟國王打小報告,給國王留下壞印象……」他愁眉苦臉的喃喃自語,看得出他是真的很重視這次約會。
賀絲縷不知道葛雷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但從他擔心的表情看來,她最好準時送他赴約。
「不必擔心,這件事由我負責,我保證讓你準時赴約。」畢竟她也有錯,要不是她堅持搭火車,他們早到達他說的地點。
「哦,我曉得了,你要負責……」尚處於彌留狀態的葛雷沒注意到她說的話,只聽見她要負責。
負責?
慘了!
葛雷如夢初醒的抬頭,果然就看見他的保鑣掏出槍,跟一個金髮年輕男子借車。
「借你的紅色跑車用一用,幾個小時後就還你。」
說不出是他比較驚愕,還是那個金髮的年輕人,他們兩個人的嘴巴簡直張得一樣大。
「上車吧,他說可以。」
之後,她朝葛雷點點下巴,要他上車。葛雷走過去,嘴巴還是一樣大,那個年輕人也是。
「我沒聽他說過任何一句話。」他手指向跑車的主人。
「好像是。」她發動引擎。
「你這麼做是搶劫。」搶劫一輛跑車。
「沒錯。」她不否認。
「該死,我們要怎麼解決這件事?」葛雷詛咒。
「那是你的問題。」她示意他綁緊安全帶。「我只負責送你赴約,其餘的事我不管,你自己解決。」
轟隆一聲。
葛雷還沒想到該怎麼對國王解釋,他們何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良民的跑車,他身下的紅色怪物即張著大嘴,往前飛奔。
「我一定會被國王罵死。」葛雷一想到必須動用王室的力量擺平這件事,就一個頭兩個頭大,恨不得時間能夠重來。
「對。」她十分同意他的說法。「等他發現,他必須代替你繳納幾十張交通罰單之後會更恨你,不過我想你也不會介意。」
葛雷原本想問她這句話什麼意思,卻發現短短十幾秒鐘內,他們已闖過兩個紅燈,嚇壞一群在路旁吃草的羊,現在正朝小巷子鑽去。
「不要走這邊,這邊都是巷子!」坐在駕駛座身邊,葛雷叫得像世界末日一樣誇張。
「不要緊,我有地圖。」她指指操縱桿旁的紙張,順便換檔。
「小心路邊的行人!」他哪管什麼地圖,他比較在意的是會不會發生交通意外。
「我的駕駛技術好得很,你不必過分緊張。」她依舊是老調重彈,要他不必擔心,她會掌控一切。
不必擔心?他不擔心才有鬼哩!開車像個瘋子,他能平安到達酒館,就算謝天謝地。
一路上葛雷都是這樣東喊一聲:「小心,要撞上街燈!」或是西吼一句:「快點轉彎,我們要掉進水溝裡了!」怪的是他喊了一路,車子驚險了一路,就是不曾撞上任何東西,更別提是掉進水溝。
「呼、呼。」當他們準時到達酒館,他的魂已經嚇飛了一半,只能把頭靠在前方的平台上不停地喘息,驚魂未定。
這個瘋女人,他遲早有一天會被她嚇死,不過她的駕駛技術真的很好就是……
猛然想起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般瘋狂過,葛雷禁不住大笑。
「哈!哈!哈!」真的很好笑。
過去他以為自己已經夠瘋狂了,現在他才知道他那種放縱根本不算什麼。真正的瘋狂就該像她一樣,恣意的表現自己,不過他懷疑她根本不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