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時正下午三點,太陽大到可以把人的皮膚戳下一層皮,他卻帶她來鬥牛場曬太陽,擺明了挨罵。
「我正是請你來看鬥牛。」葛雷翻白眼。「你不用擔心,票我都買好了,我們坐陰影區。」
西班牙的鬥牛場是很有意思的,分太陽區與陰影區。太陽區離主要鬥區很遠,還必須曬太陽。陰影區相反地就舒服多了,不但離主要鬥區近,又可以躲在陰影底下,票價相對的也差相當多,幾乎是兩倍。
「好吧,我們坐幾號?」既然已經買好票,賀絲縷理所當然接下他手中的昂貴票券,帶頭找路。
「最前面的那一排。」葛雷跟在身後無奈的指引,人家都說出錢的是大爺,他怎麼老是相反?
「哇,這個位置很貴耶。」賀絲縷雖沒看過鬥牛,最起碼也看過電視轉播,知道她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全場最貴的座位之一,無論是獻花或丟汽水罐都很方便。
「還好啦!」葛雷隨意聳肩,表示他不在乎,這麼一點點錢,他花得起,也樂意花在她身上。
賀絲縷不說話,對他的心意,多少放在心中。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需要時間適應,畢竟過去在她的生命中,從來沒出現像他這麼皮又不怕死的人,她得要好好從頭計算一番才行。
「離正式開場還有二十分鐘,我先失陪一下。」
賀絲縷心中的算盤才剛要撥動,葛雷反倒先離席。
「你要去哪裡?」賀絲縷一臉不解的問葛雷,搞不懂他葫蘆裡面賣什麼藥。
葛雷但笑不語,他葫蘆裡面賣什麼藥一會兒就知道,他還得靠這帖良藥贏得美人心呢!
「我去去就來。」隨意的敷衍了賀絲縷一句,葛雷隨即消失在某一個入口處,賀絲縷只得聳肩。
神秘兮兮。
懶得再理會他怪異的行徑,賀絲縷轉而注意鬥牛場上的動靜。場內萬頭攢動,無論是太陽區或陰影區都塞滿人,座無虛席,看得出今天上場的鬥牛士一定很有名,否則不會有這樣的票房。
果不其然,進行曲樂乍現,場內就響起一陣如雷的掌聲,緊接著是主持人興奮的聲音。
「各位先生女士,我很榮幸的為各位介紹,我們最熟悉、最喜愛的鬥牛士——葛雷·巴塞,他又回來了!」
葛雷的大名像是最響亮的春雷,打在鬥牛場上的各個角落,引起陣陣歡聲雷動。
「葛雷!葛雷!」
群眾像瘋了一樣,不斷呼喊葛雷的名字,主持人只得提高音量,要求他們安靜下來。
「我知道各位都很興奮,我也很興奮,但我還是必須要求各位要冷靜。」主持人振臂疾呼,現場立刻又恢復原先的寧靜。
「我很想大聲說出:我們的葛雷又要復出了!但很不幸的,他只是回到他的出生地,為所有喜愛、支持他的鬥牛迷們,做一次表演。但儘管如此,各位仍是不吝掏出腰包,用行動支持他。」
說到這兒,主持人故意頓了一下。
「所以,就讓我們用最熱烈掌聲,歡迎我們塞維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鬥牛士出場!」
啪啪啪啪!
現場觀眾報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葛雷出場。坐在觀眾席上的賀絲縷當場愣住,久久無法呼吸。
葛雷要出場?真的還是假的!
賀絲縷一點也不期望真的能看見葛雷,畢竟他的動作慢得跟烏龜一樣,真要鬥起牛來,恐怕只有被牛追著跑的分。
她是這麼想的,然而等到葛雷風風光光的連同其他三位鬥牛士,在進行曲的音樂中護送進場以後,她立刻又改變想法,等著看他出糗。
好吧,她承認。她承認她是有些看不起他,誰叫他從他們兩人相遇以來,就沒幹過一件正經事,總是吊兒郎當的。
賀絲縷無法一下子改變對葛雷的想法,但承認他身穿紅色鬥牛裝的模樣很帥,尤其他的翹臀……唔,很有看頭。
別人是忙著揮手帕高喊葛雷的名字,賀絲縷整個人的目光反倒集中在他的外表上,忙著評頭論足。
現代鬥牛是一種階段性的藝術,共分三階段進行。第一階段,由第一個進場的鬥牛士負責斗第一頭牛。在傳統的西班牙鬥牛表演中,第一位鬥牛士通常最資深,技術也最好。只見他左手拿著覆蓋約兩尺紅布的棒子,右手握劍,以漂亮的身段斗第一頭牛幾回,頃刻博得滿堂彩。
接著,輪到第二個鬥牛士出場。相較之下,第二個鬥牛士的身手就沒有第一個鬥牛士來得漂亮,往往得靠一旁的長矛手適時將長矛刺入牛背,矯正牛角衝過來的角度,才免去一場災難。
而第三個鬥牛士,在第二個鬥牛士將花劍刺入牛背後,也跟著重複相同的動作。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兇猛的鬥牛背上已經插滿了六支花劍,血流如注,真正的好戲這時方才登場。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身穿華麗鬥牛裝的葛雷,舉高了手中的紅披風繞場一周,彎腰行禮對整場的觀眾致意。
現場又是一陣歡聲雷動,在賀絲褸看來卻沒有這麼了不起,十幾個人欺侮一頭牛算什麼英雄好漢?換作她是那頭牛,她一定死不瞑目,下輩子鐵定報仇。
儘管她一心一意想挑出葛雷的毛病,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的身手真的不錯,鬥起牛來還真是有模有樣,好看得不得了。
她就奇怪,每次和他一起追電車,他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一換到鬥牛場上,就威風八面,儼然是鬥牛場上的王,看來他還真適合幹這個行業。
賀絲縷想不透他幹麼要退休,憑他的身手,再鬥個十年也不成問題,何必如此想不開呢?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專注凝視場內一舉一動的時候,意外發生了。原本在和鬥牛周旋的葛雷,竟在下一秒鐘失手,眼看著就要被牛角刺傷。
危險!
賀絲縷二話不說,立刻掏出槍來當場射殺那頭鬥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