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
步驚奇哭笑不得,沒想到會再度回到這棟陰森森的房子,在陰霾灰沉的天空下,看起來更顯詭異。
「你不覺得這是個藏匿的好地方嗎?」林明萱帶著他穿過前院,進入屋子。
他苦笑,「抱歉,連累了你。」
「都已經連累了,道歉有什麼用?」她帶著他到牆邊,「你坐下,你的傷需要急救。」
該回去拿急救箱嗎?可是她的鑰匙也在行李裡,而且此刻回去難保不會再與那些惡徒碰上。看來只有就地取材,隨機應變。
看她小心翼翼的解開他襯衫的襟口,拉開肩膀檢視他的傷口,她深蹙的眉宇之間擔憂之情溢於言表,他心頭一陣竊喜。這可以確定在愛情的路上並非他一個人在唱獨腳戲。
「還好,只是子彈傷,沒傷及肩胛骨。」乎邊沒有東西可包紮,她望著他身上的名牌外套。「把外套脫下。」
「做什麼?」
林明萱沒空解釋的幫他脫下,翻開外套內裡,使勁一撕,一件名牌衣服就此宣告壽終。
她將那內裡纏繞住他上臂和肩膀,「幫你止血。」
毫無預警的,她傾身靠近他,近到他都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柔和馨香,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圈住她纖細的腰。
「別亂碰啦。」她臉一紅,想拍掉他的手,看著那只受傷蠢動的手,她心又軟了下來。
「你好像胖了……啊--」冷不防肩頭傷口被拍了下,步驚奇吃痛的慘叫,「你謀殺親夫呀!」冷汗涔涔而下。
這男人對他好一點,他就作怪!
「你不是說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居然說她胖,他難道不知道,胖和肥是女人忌諱的字眼。
他臉頰肌肉抽搐著扭曲的笑,他現在才體認到自己愛上的女人可不是溫馴的小貓,有時候也會變成母老虎。
包紮好他的傷口後,她如釋負重的深吐了口氣,拿著他殘破的名牌外套墊在地上,坐在他旁邊。
「我問你,那些人是什麼來歷?」
步驚奇眼神一黯。
「我想我有權知道自己為何會被追殺吧?」林明萱不死心的追問。他到底招惹到什麼人物,居然連對警察都不敢說明?在台中警局的時候,他也只是打哈哈的混過去。
他歎了口氣,「在我念大學的時候,我有個恩師很厲害,年紀輕輕就當上檢察官,在他偵辦一件走私販毒案的時候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他被匪徒狙擊,身中八槍,臨終前拜託我照顧他的妻兒。
「而當我循線趕到他妻兒藏匿的地點,屋裡只見一個婦人橫屍,一屍兩命,我始終沒找到他的兒子。」
聽到這,林明萱忍不住打個寒顫,光想像就令人毛骨悚然。「那後來呢?你有找到他兒子嗎?」
他搖搖頭,「我二十歲拿到律師執照後利用各種管道,慢慢追查線索,才得知他被一家武道館收養,易名換姓,可惜當我趕到的時候又遲了一步。」
好像這段故事有點熟悉……林明萱心跳猛烈的開口問:「那個武道館該不會是……」
「就是你家,我到『五林武道館』的時候,武道館內血跡斑斑,你的母親死了,你的父親傷重,幸好及時送醫,撿回一條命。」
她想起來了,這樁武道館命案還曾轟動全台,到今仍破不了案。她閉了下眼,眨去眼眶急湧的淚,強忍著胸口的悲痛。
她想起那一夜的腥風血雨,她被她小哥哥救了而逃過一劫,本以為她可能失去的父親還活著,被警方所救,而母親卻傷重不治。
所有的師兄弟那晚都不在道場而沒有受到波及,是不幸中的大幸,後來父親眼她被大師兄接去住,他們在另一個城市開武道館,父親退居幕後,而她慢慢長大,逐漸淡忘了過去……
步驚奇深吁了口氣,「我繼續的追查下去,可是就是沒有你跟那個小男孩的蹤跡,在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你突然自己回到家,而男孩的下落不明,你父親不希望你回憶起這段往事,就沒有再提起,為避免仇家再找上,你父親帶著你搬家,沒再跟任何人聯繫,我也因此斷了最後線索。」
這不知道該叫做緣分?!
「那個幫派就是你恩師積極查緝的販毒組織?」
他點點頭,「我們雖掌握了有利的證據和證人,可是每次出庭前夕,我找到的證人就會莫名其妙的意外死亡……」
「像露露。」
他望著她強忍著悲傷還想安慰他的握著他的手,情不自禁的伸手,溫柔的撥開她額前的亂髮,柔柔的訴說著。
「因此我懷疑我的身邊,包括警察裡面都可能被那個販毒組織給滲入,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找到我恩師的兒子。」
「你該不會是想利用我引起我小哥哥的注意?」林明萱瞇起眼,放開他。原來他接近她是有企圖的,不過她算是自投羅網吧!
「不需要,他早就出現了。」步驚奇恢復那吊兒郎當的痞樣,往天空喊著,「ㄟㄟ,你不出來看一下你可愛的妹妹嗎?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親下去嘍。」聽到外面追緝的人銷聲匿跡,他就知道有人出手了。
還裝?!他毫不客氣的轉頭嘟起嘴就要吻上她……
奪!一把薄紙嵌在他嘴邊牆上,入木三分。
「好恐怖喔,殺人唷。」步驚奇故作受驚嚇的拍撫著胸口。
「小哥哥,你在吧?」林明萱驚喜的看著這張紙牌。這是小哥哥最愛玩的撲克牌,每次賭她就是贏不了他。
「這傢伙大概怕自己長相太醜會嚇死人,不敢露臉。」事實上,如果自己沒猜錯,他大概是因為歉疚引來煞星毀了林明萱甜蜜的家而自責,他不敢面對她。
「你別亂講,我小哥哥很帥,又很聰明。」她橫了眼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色胚,起身往四周環顧。「小哥哥。」
暗處的男子依舊沉默無聲。
「要不然就是他喜歡你,所以不敢開口……」
「步驚奇!」低啞的嗓音輕柔得像雪花一樣飄下,沒有溫度的沁入兩人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