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無聊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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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喂,沒必要為了一鍋粥哭這麼久吧?」他不以為演戲可以如此投入,那麼另一個可能就是,她不是在耍他,她是真的很心疼那鍋粥,心疼得眼淚都止不住了。「不過是一鍋粥,灑了再煮就好了,你別哭了。」

  也許是最初受到的打擊都發洩出來了,她終於肯提筆回他話。

  「拿什麼煮?」

  他翻了翻她扛進來的米袋。「不是還有半袋米?也有水,這樣就可以熬粥了。」

  「柴呢?你那張茶几都燒完了。」

  他二話不說,徒手劈了自己那張床給她當柴燒。

  天曉得,那可是有名的香木,只在蘭陵國某座深山裡成長,木質堅硬,冬暖夏涼也就罷了,還會自動散發出一股幽香,令睡臥其上者一夜好眠,小小一張床可值上千兩銀子呢!

  柴有了、米有了、水也有,終於可以熬粥了。但戴禍水卻已餓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一天要吃八餐的人,整整半日粒米未進,她還能撐著不昏過去已算了不起,再要她費神熬粥……不可能。

  那一雙晶亮亮、渾似小鹿眼的瞳眸瞬也不瞬直盯著嚴公子,瞧得他背脊陣陣顫慄。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這輩子別說鍋子了,連湯杓都沒拿過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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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勢所逼,嚴公子終於熬了他生平第一鍋粥。

  其實熬粥也不難,把米和水一起放進鍋裡,點火,燒。

  等到米粒都煮開了,粥自然完成。

  不過……「為什麼我熬的粥沒有剛才你煮的那種清甜味兒?」他挺喜歡那味兒的。

  「因為你用來熬粥的水是普通井水,我用的可是上湯。」

  「什麼上湯?」

  「拿兩隻老母雞燉上一天一夜,再濾掉所有的油脂,剩下的就是上湯。」

  「好像不錯。你怎麼不拿上湯給我熬粥?」說歸說,他攪動土鍋的手可沒停過。

  「沒有了。全灑光了。」虧她辛苦準備,最後居然全餵了地板,真是心痛。

  「可惜。」直至今時今日,他才知道上湯熬粥好香。

  瞧他眼裡的惋惜貨真價實,不摻半絲虛偽,她好奇。「反正你又不愛吃東西,有沒有上湯熱粥都無所謂吧?」

  她的說法是沒錯,但……「我也會餓啊!」

  她一雙眼瞪得像要掉下來。

  「你該不會以為我不必吃飯就可以活吧?」

  她點頭如搗蒜。

  嚴公子深深歎一口氣。「我只是覺得每天都要吃喝拉撒睡很麻煩,所以盡量簡化,但不代表我不幹那些事。」

  連人活著基本要做的事都嫌煩,戴禍水也算服了他了。

  「公子有沒想過自殺?」她好奇。

  他真的點頭。「不過聽說極樂世界和地獄也沒什麼樂趣,一個平靜得像攤死水,一個只會窮嚇人,恐怕比人間更無聊。」

  所以說,如果死後的世界是無比趣味,他一定會立刻找死去。

  戴禍水望著他的眼神更顯深意。

  「原來公子不是吃撐了才整天喊無聊,是真的找不到想付出心力去做的事。」

  默然無語。這是嚴公子畢生最大的遺憾,他始終無法理解渴望為何物。

  兩個人,一啞、一癡,相對無言,好半響——

  沈寂像沙,漸漸將他倆淹沒。

  他們還是沒說話,直到……

  「什麼味道?」嚴公子突然抽抽鼻子。

  戴禍水瞠目結舌地望著冒出黑煙的土鍋。

  「哇!」嚴公子慌忙跳起。

  那最後一鍋粥燒焦了,戴禍水白眼一翻,快昏倒了。

  突然,她跳起來,隨手抽了根燒到一半的木柴跑到門邊猛力敲擊。

  嚴公子以為她瘋了。「你幹什麼?」

  她比手劃腳。

  嚴公子認真看了片刻,把肩一聳。「我要看得懂,我改跟你姓戴。」

  她狠狠瞪他一眼,又跑回去,拾起紙筆,寫下:「我要引人過來幫我們開門。」

  「你不是說府裡的下人全放假了?」

  「不是下人也沒關係,只要有人經過,聽到敲擊聲來救我們就夠了。」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他笑得非常燦爛,真是沒餓過的人,不曉得飢餓的痛苦。「因為我向來不好相處,所以全蘭陵國的人都知道,沒事別隨便到嚴府附近閒晃,很容易丟掉小命的。」

  她不敢相信,小嘴張得足以塞進一顆雞蛋。

  「當然,小偷和強盜例外啦!畢竟,這世上還是有很多要錢不要命的人。不過我在府內佈置了天羅地網,依照過去的經驗,我當家這幾年,還沒人能活著踏入嚴府第一重樓閣。」而他的房間位在第三進。

  誰行行好來敲暈她吧!她寧可被活活打死,也不要餓死。

  看著嚴公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她只覺手癢,好想揍他兩拳。

  「這麼說來,在下人們休假歸來前,我們只能勒緊褲腰帶,祈求上天憐憫嘍?」她不相信像嚴公子這樣被讚頌如天才的人,會沒在身邊多安排幾條退路。

  「恐怕是的。」

  她不死心。「你房間沒密道嗎?」多數富貴中人都會幹這種事的,美其名為:狡兔有三窟。

  「沒有。我一向不愛鑽地洞。」

  「那你有沒有會常來走動的朋友?」

  「我有很多部屬和敵人。」說這話的時候他還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也就是說,我們死定了?」她問得很認真。

  他很輕鬆地聳肩,堅信她敢布下這個局惹他,必會準備退路。他們也許會吃上幾天苦頭,但死……那是不可能的。

  戴禍水無力地坐倒在地,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了。

  「怕什麼?還有米啊!」他拍著她的肩安慰她。

  「水呢?」

  「木桶裡還有些水。」

  「那一點點水絕計撐不了七天。」

  「七天?你給他們放七天假,卻只帶了一桶水和一袋米進來?」他很確定她在耍他。「這些東西恐怕只夠你吃一天吧?」

  「因為水和米大重了,所以我只準備一天的量。我本以為以公子上人之姿,房內必常備各項衣食物品,哪知道公子如此厭惡身旁一切繁雜物;再說,多數富貴人家府邸總是地道密佈,以防宵小或意外,嚴府規模號稱蘭陵國第一,難道會沒有?萬不得已之際,公子定會帶著我從密道出去,豈料……」她真是把他估得太高了,失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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