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一到手,男人還喃喃抱怨著那不是他抽慣了的品牌,但依然點燃了火,抽了一口。「呼∼∼好吧,你們逮到我了。我以為你們忙約會,會玩得不亦樂乎……看來,我高估了你討美人歡心的能力了,秦日順。你連絆住她一個下午都辦不到嗎?」
「你怎麼弄到我的晶片卡密碼的?」曉瑜拍著桌子怒問。
「噓!小聲點兒,妳要吵得讓全中心的人都過來湊熱鬧不成?」程世慶指指敞開的門。「隔牆有耳,把門關上。」
「你這個罪犯不許大搖大擺地指揮我!」
「罪犯?好過分的說法,我們可是多年的『朋友』呢!」他微笑。
氣呼呼地,曉瑜轉身把門關上,再回頭說:「像你這種背著朋友搞鬼的傢伙,我不承認你是我的朋友!」
秦日順則冷靜地說:「你一開始就計劃要這麼做了嗎?在居酒屋的時候,也許更早,你就想要利用我調開曉瑜,好掩人耳目地溜進來?」
「怎麼可能?我不是上帝,能把事情掐得那麼準。」一笑,程世慶立刻回道:「我本來想找曉瑜幫忙的,後來又覺得這麼做,萬一事情出錯的話,會拖累她,因此便打消這主意,決定自己動手。我是趁曉瑜去洗手間時,複製她的出入證密碼。接著你們偶然定下了約會,供我搭趟順風車罷了。」
真可怕!秦日順回憶當時的情景,完全沒發現他在動手腳。
「你那時候忙著否認自己對曉瑜的情感,哪有空閒注意我的一舉一動。」再次地,程世慶搶先解答他的困惑。
即使事實如他所言……秦日順凝視著程世慶,依然改變不了眼前這號人物是個極具威脅的角色。能力越是出眾、卓越,一旦走錯路,帶給社會的傷害也將更大。
「喂,你們不要在那邊對瞪了。」打破鷹眼對上狐狸眼的僵局,曉瑜切入主題。「程世慶,你非法闖進證物室的目的是什麼?該不會……你想破壞證物?!」
「項曉瑜?!」發出難以置信的感歎,程世慶一撇唇說:「請別輕易誣蔑我的人格好嗎?我不會做知法犯法的事。」
「喔?那你認為自己現在所做的事,不是犯罪嗎?」曉瑜「嘴」下不留情地頂回去。「你可以憑自己的身份借閱證物,之所以不那麼做,不就間接證明了你意圖不軌──」她倏地遮住嘴,望著他的臉色隱隱發白。
「曉瑜,妳越說越離譜了!我建議妳最好丟掉妳腦中的愚蠢推論。」一翻白眼,程世慶啼笑皆非地說。
「你是……是那個殺害女線民的兇手?!」指著程世慶的鼻子,曉瑜後退兩步,張大眼。「所以你才必須前來湮滅證據!因為你怕那些證據會帶領我們揪出你的罪行!」
「精彩!妳幼稚的推理程度一樣這麼精彩!」
「因為你吃裡扒外地想私吞毒品,不料被女線民知道了,她威脅要把這件事檢舉到局裡,為求自保,所以你只好殺她滅口!」
程世慶轉向秦日順道:「你不會相信她這番電視劇看太多的鬼扯吧?」
考慮片刻。「我不知道,她說的並非毫無可能。你必須提出能充分反駁她推論的證明,不然我們只好將你提交檢調……我想調查局不會太高興見到這種自己人辦自己人的局面。」
「僅僅約會一次,你們就同一個鼻孔出氣了。」程世慶放棄地說:「好吧,我招就是了。別忘記,這是你們要我說的。你們本可置身事外,如今自願跳進來,以後有啥麻煩的話,也請勿向我抱怨。」
這點小小威脅動搖不了秦日順與項曉瑜。
程世慶以下顎指指自己帶來的超薄掌上型電腦說:「借用一下證物袋裡的電子錶,接上我的電腦後,我便可以讓你們知道我闖進來的理由了。」
秦日順點點頭,允許他短暫的行動自由,但未放鬆任何警戒,槍口仍舊無時不刻地對準著程世慶。
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多少會神經緊繃,但程世慶卻神色自若地掀起電腦,搬出一些道具,拆解開那只由女線民手腕上取下的電子錶,以細長的紅白色電線接續到一個小黑盒子,再由黑盒子轉接到電腦。
「我要播放出來嘍!這只表是我交給『恬恬』的,裡面裝有微型晶片,她會定期把它寄給我,但這最後一回我卻一直沒收到,所以我才會判斷她已經遭遇不測,被滅口了。你們來之前,我已經聽過了,正要將手錶放回原位……就差那麼一點,我便可以瞞天過海地離開了。不知是你們運氣差,還是我的運氣不好。」
吱吱的雜音為開場,繼而是喧鬧不休。宛如在開派對般,許多人聲灌進了同一個空間裡,根本聽不清楚在談論些什麼。耐著性子往下聽沒多久,雜音逐漸褪去,像是走進了另一個安靜的房間中。
「唔……啊……你別這麼猴急呀!」
「恬恬,妳吊了我這麼久的胃口,也差不多該讓我嘗一嘗妳的味道了吧?」
「唉呀,人家不來了!張老闆每次都這麼沒誠意,見面都只想著那檔事,好像把人家當成充氣娃娃呢,討厭、討厭!」
肉麻兮兮、沈悶、了無新意的打情罵俏對白,起碼持續了十分鐘左右,然後突然間中斷,插入另一個男聲。
「張老闆,黑仔來了。」
「……恬恬,我去去就回,妳在這邊等一下。」
再次進入空寂無聲的狀態,隱約有背景聲。這時候程世慶按了另一個鍵,過濾掉氣音,放大背景。非常明顯可聽到數人在討論走私「貨品」的詳情,交貨的時間、地點,甚至是貨品數量以及有哪些貨品。雖然他們都以「代號」在討論,但秦日順懷疑「冰塊」指的就是結晶狀的安非他命,「白糖」應該是海洛英之類的。
程世慶按下停止鍵。「現在你們知道了吧?這條消息對我而言有多重要。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不惜闖進來,是因為我不想讓其他人經手我的內線清息,中途搶走我的功勞,白費我之前辛辛苦苦的布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