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連人影都沒看到,桑意約愣了愣,十分困惑,正要踏出第二步,同樣的吼聲再度響起。
「我叫妳出去!」
只見一個趴在地上的壯碩身子突然從某個角落探出來,一張眉心緊皺、面色鐵青的俊朗面容映入桑意約的眸中。
被嚇了一跳,桑意約轉身就退出門外,毫不戀棧,只不過站在騎樓下,心裡開始困惑。
這個人是誰啊?這麼凶,不會是歹徒吧!
不過……他穿著白襯衫耶,歹徒有這麼敬業還穿正式服裝上班的嗎?
唉!看樣子應該就是姊姊那個火爆脾氣的老闆吧?桑意約咬著吸管,漂亮圓潤的黑眸開始無聊地溜來溜去。
反正不進去就不進去,她又不是很在意,最好這輩子都不要進去。桑意約索性在騎樓的長椅坐下,慢條斯理地欣賞起風景。
從都市搬到半山區的小鎮,最顯著的就是空氣變得很清新。
她幾乎不需要時間適應,馬上就愛上這個民風純樸、風景優美的好地方,而且由於地處半山腰,即便是夏天,也帶著微風。
微風潮濕,卻不悶熱。
太陽下山後,風轉而清爽微涼,沒有污染的天空閃閃點綴著明亮的星子,入夜寂靜得只剩下滿地的月光和蟬鳴。
這些大自然的景致,對在大台北盆地住慣了的都市人來說,不止是度假聖地,而是天堂了。
想想,無論這份從天而降的工作將會有多悲情,至少她都賺到一個不錯的居住環境。桑意約自我安慰地想著。
大約十分鐘後,診所的玻璃門終於再度被推開。
她回過頭,只見那個穿著襯衫和西裝褲的高大男人走了出來,臉上的怒氣是消失了,不過臉色還是郁著一層陰森。
「早安。」桑意約站起身打招呼,算是禮貌。
不過她的禮貌卻沒得到友善的回應。
「嗯。」袁格霄淡淡打量過眼前身高只及自己肩頭的年輕女孩子。
她長得和她姊姊並不十分相似,跟桑蕙敏的文靜清秀相比,她顯得不太安分,彷彿腦中隨時轉著古怪的主意。
那張小小、白淨的臉蛋上,黑白分明的燦亮明眸顯得精靈有神,挺直小巧的鼻樑下,是形狀美好、彷彿總帶著笑意的小嘴,說話的時候,臉頰上會出現小小的梨窩。
總體而言,算是很順眼。袁格霄在心裡隨意下了結論。
他摸摸口袋,掏出煙和打火機,一雙深邃、太過銳利的黑眸微微瞇著,眼角有淺淺、迷人的紋路,他燃起煙,視線看向不知名的遠方,默默抽了幾口,突然開口。
「天氣不錯。」
「嗄?」他在跟她講話嗎?桑意約困惑地思索幾秒,順著亂答。「最高氣溫28度。」
「叫什麼?」似乎完全不在乎她的答案,袁格霄把煙挪開嘴邊,視線落在遠方,問道。
「桑意約。」她乖乖回答。
銳眸掃了過來,袁格霄似乎覺得她的答覆很有趣,挑了下眉,才慢條斯理的轉回去。
「我說路口那隻狗在叫什麼。」
「嗄?」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一隻小花狗正對著電線桿亂吠,只是……這個人講話跟思考邏輯未免也太跳躍了吧!桑意約有點傻眼。
隨後,只見他抬起手腕,低頭看了下表,淡淡宣佈,「還有五分鐘。」
這次桑意約打死也不回話了,反正他也不在乎她講話的內容,而她也聽不懂他開口的重點。
只不過,什麼東西還有五分鐘?
她咬著吸管想了想,再看了看身旁這個堪稱凶神惡煞的高大男人,心中有個不太妙又太超現實的想法。
這個人該不會是恐怖份子吧!五分鐘是指炸彈還有五分鐘即將引爆嗎?
「看什麼看?」彷彿看穿她的瞎猜,兩道頗具威勢的關公眉蹙了起來,銳利的黑眸睨著她。「我在等地板干。」
「地板干?」
「擦地板。」袁格霄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煙身,落了幾許煙灰。「這是妳以後每天早上要做的工作,沒幹不准任何人進來。」
「好。」
原來剛剛他是在擦地板,所以不准她踏進去?
只是這麼一個高大魁武的男人,居然沒事會一大清早趴在地上擦地板,這是什麼毛病啊?桑意約有點毛骨悚然的想。
像這種有潔癖而且會貫徹實行的傢伙,在電視、電影中多半會變成變態殺手,或是下了班去 Fifht Club 專嗜把人打到眼歪嘴斜兼內出血的瘋子。
她還在出神,那個低沉的嗓音又開口了。
「妳轉過來。」
「什麼?」桑意約轉過頭,仰視他。
「面試。」他再度拋了讓人不解的兩個字。
「面試?」她不是來代班的嗎?桑意約傻傻地看著他。
「好,不要動。」這角度不錯,光線也好。他滿意地點點頭,把煙咬在唇上。「嘴巴打開。」
「嗄?!」這是什麼鬼要求?然而她還來不及反應,下巴倏然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扣住。
天啊!他在幹麼啦!
動彈不得的桑意約尷尬地想推開他,但他似乎早預知到她的反應,空閒的另一隻手抓住了她。
「再張大一點。」他皺眉命令著,左右端詳的看了幾秒才放手,手指夾下煙,彈了彈。
「你幹麼啦?很痛耶!」摀著臉頰,桑意約怒紅了一張臉,對他發出憤怒的指控。
看她還真是嬌弱的不得了,白晰的臉頰已經出現紅印,但他也不以為意的僅掃了她一眼,便轉身準備進診所,拋下一句冷冷的事實--
「牙齒真爛。」
第二章
這家診所的風水是不是有問題?
早上在門外聊天的時候,只覺得這個袁醫生個性有點古怪,可是一踏進診所後,他可就不只是有點古怪了,根本是暴君上身。
那張原本就不能算和藹可親的俊臉冷冷緊繃,宛如眾人皆集體欠他債似的。
那橫眉豎目的模樣,跟「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的氣勢完全是另一種鬼上身的表現。
「病歷呢?病歷要順便拿上來啊!妳以為在幹麼?!」活似暴君的怒喝,數不清第幾次在小診所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