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舞一身黑衣勁裝,頭上罩著露眼的黑色頭套,簡便的行李早已整理好,只待工程圖一到手就溜之大吉。
她已通知買主提早交易,反正他們是求之不得。
等她拿到錢後她就會帶著弟弟遠走高飛,就算杜狂風發現了,也追她不到,從此天涯陌路,相忘兩江湖。
鳳輕舞一邊打著如意算盤,一邊注意時間。
兩點三十分,該是時候了。
鳳輕舞小心翼翼地推開杜狂風位在走廊盡頭的房門,才一開門,躺在床上的矯健身軀突然一個翻身,嚇得鳳輕舞趕緊倚偎著小沙發蹲下,待確定他的確是睡著以後,鳳輕舞才又悄然起身。
杜狂風的工作室位於臥房旁的十坪大房間,沒有獨立的房門,因此風輕舞才須如此大費周章地穿越他的身邊。
輕悄悄地,風輕舞來到杜狂風的身旁,望著他熟睡的臉龐時,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感覺在她心底蔓延開來,以前對他的認識全都是由報章雜誌得來的小道消息——外傳他不屑女人,但只要他有需要,馬上就有一拖拉庫的女人排隊。沒辦法,誰教他頂著一流國際建築設計師的美名,又生得俊俏迷人,對於執著於皮相的女人來說,他自是有著難以抵抗的魁力。
不過就鳳輕舞這幾個星期與他同住的經驗看來,他肯定是重事業勝於感情的人,整棟豪宅,竟然連一隻花蝴蝶都沒有,唯一構得上邊的女人也只有她而已,可惜杜大少爺事業繁忙,前前後後也才與她共進一次晚餐,而且今晚之後,她將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鳳輕舞竟無來由地興起惋惜的念頭,腦子裡無端端地重複著同一個畫面,游泳池畔閃著金黃色光芒的他的眼眸。
不能再想了!她提醒自己。
鳳輕舞躡手躡腳地穿越重重傢俱障礙來到工作室,開啟掌中型手電筒,在微弱的燈光中找尋她要的工程藍圖。
鳳輕舞原本以為這會是一間凌亂不堪的工作室,沒想到裡面竟然整齊得不可思議,正對著門的牆邊有一排幾乎頂到天花板的木架,架上一排排的掛鉤懸著杜狂風設計的作品。
鳳輕舞—一辨識懸掛的圓筒,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標示著「史迪恩家族跨國企業總公司設計藍圖」的作品。
她輕巧地將圖取出,並將圓筒置於原處,這樣一來,被杜狂風發現的時間可以延長,同時也可為自己多爭取一點逃脫的機會。
鳳輕舞蓮步輕移,心想只要一踏出這個房門,她的夢想就會達成,但心裡為什麼會有絲絲的惆悵?嚴格說起來,她才住了短短幾個禮拜而已,不值得她這麼掛念的,但她又不得不承認,這些日子以來,老劉對她的呵護,像親人般地疼愛,讓她重溫已好久沒有的溫暖感覺。
而且杜狂風這個人也不壞,非但沒有對不起她,反而盡其所能地幫助她,而她,鳳輕舞,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自私鬼,不僅恩將仇報,更陷他於不義,丟了這個大案子,一定會造成很大的風波,也許杜狂風會從此名譽掃地,一蹶不振。
想到這兒,鳳輕舞停下了腳步,再看一眼杜狂風,她的罪惡感讓自己陷入兩難的抉擇,善與惡交戰,是天使感化了惡魔?還是惡魔揚起三叉戟趕走了天使?
鳳輕舞娥眉深鎖,時間愈來愈緊迫,再不做決定就來不及了。
牙一咬、心一橫,鳳輕舞拿起工程圖藏入衣襟裡,迅速地離開了杜狂風的房問。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人生總是要面臨不斷的選擇,既然這是無法克服、改變的宿命,那她只得在兩害相權下取其輕了。
背起了簡單的行囊,鳳輕舞從此在狂浪居消失。
☆☆☆
已經八點鐘了,鳳輕舞仍不見蹤影,這些日子以來,她每日的作息老劉都瞭若指掌,這個時候她應該早已回來而且還吃過早餐了呢!
「她八點半還有工作……」 今天是為了什麼耽擱了?老劉擔心地在大廳裡踱來踱去。
「難不成她發生什麼意外?」 老劉憶起工地意外的那一天,心一揪,不顧主子到底醒了沒,馬上飛奔至杜狂風的臥房前,這是他跟著少爺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失態地擅自作主。
「叩叩叩!」老劉急促地敲著房門,少爺還沒醒嗎?
見無人回應,老劉又加重手勁,試著叫醒杜狂風。
「少爺、少爺……」
不一會兒,杜狂風應了門。「進來吧!」
「少爺……」老劉氣喘吁吁的聲音並未接續,就被杜狂風狐疑地打斷。
「什麼事?」杜狂風很少看到老劉驚慌失措,對他這個模樣很是疑惑,一大早會有什麼事讓老劉如此心急?
「鳳小姐……」老劉還是上氣不接下氣,他但願一切只是自己多慮了。
「她怎麼啦?」杜狂風尚不以為意,他想八成又是小妮子想出什麼怪招,讓老劉拿不定主意。
「她還沒回來呢!」老劉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還沒回來?」杜狂風一時會意不過來,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他忙得不可開交,對於她的作息,他一概不知。
「是啊!每天這個時候她不但已經回來,而且還吃過早餐了呢!可是今天……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老劉一想到鳳輕舞遭遇意外的模樣,不由得冷汁涔涔,幾乎不敢再往下想。
「意外?」有可能嗎?雖然她的確有心臟病,但看她這幾天活力四射的模樣,似乎很難將兩者聯想在一塊。
「怎麼辦?」老劉擔心極了。
「不會有事的,也許在她弟弟那兒!」 杜狂風想出了最合理的解釋。
「也對!」杜狂風的話像一劑鎮定劑,老劉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也許她只是多待一會兒。
於是,焦急的老劉迅速撥了通電話詢問醫院服務台的護士。
「什麼!」不到兩秒鐘,老劉又被另一件事駭得驚呼出聲。
這驚叫聲不得不引起杜狂風的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