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事情,寫論文是一門學問,要花很多腦筋的。」雲開板起臉孔,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
「是,是,是,雲大少爺。」齊舞差點忘了今天的使命,十分不情願地壓低聲調,但怎麼就是溫柔不起來。
唉!齊舞心想,看來得和水蓮多學學了。可是又怎能怪她呢!她可是溫柔了好久人家都不理呢!
「咕嚕咕嚕……」
齊舞的肚皮不爭氣地鼓噪了起來,使近在咫尺的雲開聽得一清二楚。齊舞暗想,天殺的,你不可以多忍耐一下嗎?齊舞輕槌自己的小肚肚以示懲罰。
雲開還來不及恥笑齊舞,沒想到自己的肚皮也不約而同地狂叫。
這可讓齊舞笑彎了腰。「我就說嘛!明明就餓得要命還死撐。」齊舞手撫著笑疼的肚子,眼淚從眼角滲出。
雲開急忙解釋道:「我這是廢寢忘食!哪像你只有吃喝玩樂,殊不知讀書人的辛苦。」
「是,是,是,小女子失敬了。」齊舞雙手作揖,鞠恭敬禮。但不到兩秒鐘又笑倒在沙發上。「哈哈哈!太好笑了。」齊舞笑不可抑。
雲開不想做無謂的解釋,心想肚子餓了,應該是六點了吧!
抬頭一看——啊!七點半了。
雲開沒想到竟然浪費這麼多時間在這丫頭身上,整個下午一事無成,現在連吃飯的時間都拖延了,都是齊舞惹的禍!
按下電腦開關,彩色螢幕瞬間集成一光點消失於黑幕之中。雲開起身,披上一件薄外套,走在仲春的夜裡,微風透來舒服的涼意。
雲開沒有邀請齊舞共進晚餐,但齊舞卻很自動地尾隨在後,今天不達目的絕不回家,這是齊舞出門前立下的誓言。
「你跟著我幹麼?」雲開不想跟她再有瓜葛,論文截稿日一天天逼近,他沒有多餘的時間陪她玩這大傷腦筋的遊戲。
雖然齊舞很想回答說:「路又不是你家開的。」但那縈繞心頭的計劃卻讓她硬生生地吞回那句話。
「我可以和你共進晚餐嗎?」齊舞盡量輕聲細語。
「不……」雲開本想一口回絕,但看在她今天為他帶水果、削水果的分上,雲開打破從不和女生——除了媽媽——單獨吃飯的慣例,很有風度地說: 「隨便你吧!」他想多相處一會兒也許能找回那份失落的自信心。
齊舞聽後喜孜孜地跟著。
雖然雲開那愛理不理的調調和冷酷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討厭,可是一想到她的偉大計劃,這小小的不如意她還可以忍耐的,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她都努力了大半天,可不能在此時前功盡棄啊!
走著走著。
路邊攤?不會吧!齊舞瞠大眼,一副不可置信貌。
雲開走近一家麵攤,大有坐下來準備享用之意。
不行,這裡怎麼講她的計劃嘛!眼尖的齊舞快速地將雲開拉開,扯進前頭一家有門有窗的咖啡廳裡。
不明所以的雲開也不想與她爭辯,因為他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不想為了吃哪一家這種芝麻小事而再度延宥他一天的作息schedule.瀏覽過menu後,雲開點了一客角尖腓力,齊舞不經思索也點了同一道牛排。
啜飲一口餐前酒,齊舞正要為她的計劃來一段開場白。
「雲開,我能請你幫一個小忙嗎?」齊舞用拇指、食指比了個象徵極微小的手勢,靈秀的水瞳流露出需要援助的眼神。
雲開低頭專心地吃著生菜沙拉,心裡暗笑,原來她是有求於自己。
「免談!」雲開撂下這句簡潔有力的回答,他無視眼前佳人楚楚可憐的嬌柔模樣,直接下達一道封殺令,他哪來這麼多的美國時間和她閒耗,而且這也算扳回一城嘍!雖然這樣很小心眼,但雲開可顧不了那麼多,反正也沒人知道他真正的用意如何。
「我不會浪費你很多時間的。」齊舞雖然有點慍色,但還是保持一張「歐斯麥」的笑臉,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不可以前功盡棄。
待主菜上桌,雲開揮動著垂兒的刀叉,優雅地切著牛排。
齊舞見雲開當真不聞不問,竟然這麼快就拒絕美女的要求,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連開場白都省了,直接殺進主題。
「事情是這樣的啦……」
齊舞將自己一手設計的完美計劃全盤托出,不時表現出自己也是可憐的受害者,而今她為了伸張正義,不惜對雲開盡釋前嫌——烏龍相親自己也被玩一事,只求真理得到彰顯,她這種大義滅親的行為,不僅能為自己爭取到獨立自主的權利,更重要的是,能使雲氏一族重振墓口。天啊!這是一段多麼慷慨激昂的自白,而她也只要求雲開充當一下男主角,一下下,三個月就好,三個月後只拿請假裝去提親,一切就大功告成嘍!
齊舞在這場演說中,時而義下辭嚴,時而淒惋落寞,聲調忽而高亢,忽而低迷,完全發揮出國中保密防諜演講時的精湛技巧,不知情的人士聽到了,肯定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甚至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但……
但雲開為什麼還是不動如山呢?
齊舞看見雲開安然自若地飲盡「卡布奇諾」,看看手錶,然後走到櫃抬付了帳,逕自往研究室走去。
這下可惹惱了齊大小姐。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露出本性的齊舞在說完這句話後覺得通體舒暢,她體內的火爆因子已憋了一整天了,三、四個小時的低聲下氣,柔聲細語,她可是盡了全力去附和這位大少爺。
But,人家就是不領情。
好,今天拚了計劃不要,也要把心中的怨氣一洩而出,這些天她已夠窩囊了。
臭雲開,爛雲開,你活該倒楣,千不該萬不該惹毛了她這座「維蘇威」火山。
想著,想著,齊舞已準備好開罵人的姿勢。
「說你這個人是木頭根本高估了你,木頭起碼還有些利用價值,我看你根本就是一具木乃伊,沒情沒義,沒血沒目屎(台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