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保羅甩一甩手中的鑰匙說。
「嗯!」一直到車走遠以後,舒晨才放鬆身子,大大歎了口氣。「謝了,保羅,是喬依教你出來幫我解危的吧?」
「你真瞭解她,為了叫醒我,她差點沒拿你的平底鍋敲我的頭,好不容易才弄醒我,幸好趕上了,」保羅摸一摸說道:「可是舒晨,你確定我沒有幫了倒忙嗎?」
***
「我們真的需要好好的談一談,一起用晚餐,好嗎?」
今天舒晨不上晚班,正打算打開車門,早點回家去休息補個眠時,左手突然被捉住,害她嚇了一大跳。
「爾飛!」
「是我,」他說:「我已經等了你一整天了,看來你早上那名男友並不在,跟我去吃頓晚餐,好嗎?」
「沒有用的,爾飛,我不想和你約會,我們現在的身份比以前還要懸殊,我也不想上報,做什麼國王的花邊新聞,所以可不可以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
「好,你不想約會,」他避重就輕的說:「那就不去浪漫的餐廳,不點燭光,不跳舞,不說甜言蜜語。舒晨,飯是一定得吃的,我很想念此地韓國餐廳裡的傳統小菜,就算是陪朋友吃一頓飯,如果你堅持,我們甚至可以各付各的,這樣好不好?」
舒晨想了一下,本來想搖頭的,心中卻明白他說的也有理,而且他若是有心找她一談,那遲不如早,越快與他做個了斷越好。
「距離這裡二十分鐘車程,有家不錯的韓國餐廳,店面不怎麼起眼,菜卻是一流的,你跟著我來吧!談完之後我就回家,同不同意?」
「同意,但有一個條件,你搭我的車,」他做個手勢,請舒晨先聽他講完。「我自己開賓士來,沒有司機,沒有隨從,沒有保鏢,你不必緊張,最重要的是,我看你帶著兩個黑眼圈,一副隨時都會睡著或暈倒的樣子,我不希望眼睜睜看著你在高速公路上撞車。」
她很想跟他說,就算撞死也比跟他同處在一車內要來得好。但她真的是累了,而且現在的她,有不只該為自己保重身子的理由,的確不能冒撞車之險。
一路無言,進入餐廳,點上兩客烤牛肉後,韓國那特製的小菜便一小碟一小碟的端上來,幾乎佈滿了整張桌子,少說也有十來樣。
「你幹嘛一副草木皆兵的樣子?」爾飛問道。
「還不是因為有你在。」舒晨衝口而出說。
爾飛露出迷人的笑容說:「是嗎?我們不過是一對普通的朋友,這餐廳又毫無情調可言,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如果還做得成朋友,當年又何必……」老天,她又多愁善感了,舒晨連忙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否則今晚鐵定會全盤皆輸。「對了,你這一次怎麼能如此輕易外出?而且身邊都沒有侍衛隨從?」
說啊,想解釋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機會,爾飛有滿腔的話想跟她說,但是——
「算了,你們王室,想做什麼會沒有辦法呢?更何況是深受人民愛戴的國王,我想保鏢人員一定都在附近吧,除了保障你的安全外,也幫你擋掉記者們的刺探。對了,怎麼好像你這次到美國來,傳播媒體都渾然未覺的樣子?」舒晨越想越奇怪。
「如果有新聞記者過來包圍我們,你會先擔心我的安全呢?或是自己的曝光問題?」他又再次閃躲了她的問題。
「都不是,我最擔心的是見報之後,可能會傷到我很親的一個人。」
那霎時放軟的口氣、一臉的溫存、雙眸的柔情以及掩飾不住的憐惜,看得爾飛心頭大震,令他立刻自問:我是不是太自信了?
不問還好,越想心不禁越亂。打從回來找舒晨開始,他便深信雖然會有阻礙,但是憑藉過去的深情,憑她沒有在這四年多裡結婚的事實,憑他鍥而不捨的追求,就算她是鐵打的心腸,也會有被他打動的一天。
他知道那日在亞爾汗木拉宮中的一幕曾傷透了舒晨,但那時的他又何嘗比她的好受一分一毫呢?如今環境雖好不容易允許他回來找她了,但他憑什麼認定她還會癡癡地等待他的垂青呢?
然而若要叫他就此罷手,那更加是毫無可能的事。四年多來,他受盡相思的煎熬,患得患失,在絕望、希望、失望及盼望的種種情緒中飽受折磨,舒晨的身影無一日不在他心頭流連。如今得償重逢的宿願,才剛剛開始努力,便又要他打退堂鼓,這樣的懲罰,會陷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啊!
「你很親的人?比過去的我對你而言還要來得親嗎?」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那人絕不會是今早送她出門的保羅,那個保羅已有論及婚嫁的女友,爾飛早已調查清楚。
舒晨才入口的泡菜差點就梗在喉中,連忙灌一大口水,才倖免於劇咳不已,她有沒有聽錯?他是在吃醋嗎?如果是,那表示他仍然很在乎自己嗎?甚至還愛著她?
「舒晨,我們有過一段特殊難忘的歲月,難道那些對你而言,都已經不具任何意義了?」
難忘的歲月?的確,相戀有多深,相傷就有多苦。「也有教人難堪的時候,不是嗎?爾飛,若要論迷人,我承認沒有人可以比你更有魅力,過去你在我眼中,甚至連跋扈都是可愛的,但現在我不這樣覺得了,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舒晨,」他難得的鎖緊眉頭說:「我不能騙你說如果一切從頭來過,那我當日就絕對不會謊稱自己是艾菲索斯,因為我有不得不那樣做的理由。不過你別以為我就不想那樣做。事實上我想,我當然想,但是過去已成事實,我不能拿塊橡皮擦來擦一擦,就當做它根本沒有發生過,我唯一能做的是努力現在,創造未來。」
「你想、你認為、你能夠做什麼,又不能夠做什麼,」舒晨苦笑道:「你說要努力現在,要創造未來。換句話說,你仍然想要我,但是只在對你方便的現在,只在不妨礙你利益的此刻,你才會想要我。根本不想與我分享『你』的生活,你只是想要再度介入『我』的生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