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碩人邊答邊在心中乞求道:老天.求求你讓這一切盡快結束吧。「全都是真的。」
「但是在你這次回家裡來之前.不論他怎麼說,你可從沒流露出絲毫點頭的跡象,為什麼會在我原本已經完全放棄希望的現在,突然答應了他的求婚?」
「因為啟鵬的纏功一流嘛,我再怎麼鐵石心腸,也禁不起他日日夜夜的癡纏啊。」
「你是說。即便在你出外的時候,他一樣對你苦苦的追求?」進興聽了雖然歡喜,但也還是有些懷疑的說。
「是的。您不相信的話.可以問程勳,上回啟鵬還特地開車上山去看我。」
進興專注的凝視著她,雙眸中寫滿疼愛憐惜興不拾,但願實情都真如她所說的這樣。但願過往的一切,都能隨著他們的結合而煙消雲散。
而承受著父親關愛的眼神的碩人,則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是我心甘情願做下的決定,我會努力成為啟鵬的好妻子,絕對不給自己或他任何後悔的機會。
紛紛擾擾中。終於來到了舉行婚禮的日子。
婚禮在被外界稱之為「風雲城堡」的華麗別墅舉行,這座位於山腰,綿延三層,匠心獨具的歐式風格違築。平日因啟鵬的沉潛低調,加上緊閉的赭紅色大門,和門口站崗的警衛,在在加深外界對這幢據聞耗資「五億」巨宅的好奇。
可是由於乳白色的它是依地形呈階梯般的層次建築,再環以高聳的圍牆.外人實在很難從外面得窺內部庭園;也就難怪啟鵬將開放自宅以宴賓客的消息傳出之後,無論交情深淺,政商兩界各達官顯要,人人均以有沒有接獲婚宴喜帖來做為這陣子的主要話題了。
而「風雲城堡」果然也沒有令經過風雲證券集團的公關部門一再的精簡,人數仍在兩千餘位左右的賓客失望。
不過另一幅令他們覺得不虛此行的景象,則是妝點得高雅大方。美得無懈可擊的新娘。
一組特地由米蘭飛過來的婚紗裁製小組,依照碩人的身材、氣質、神韻和要求,為她趕製出專屬於她一人獨有的結婚禮服。
象牙白色的絲緞,裸肩鞘形的腰上設計,將碩人滑潤美好的香肩完全展現出來,自纖腰蜿蜒而下的波浪狀蓬裙,則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起傳說中,那自海浪泡沫中誕生的維納斯。
頭紗上綴滿一圈.和她頸上項鏈成套的稀罕粉紅珍珠。以及粉紅色的彩鑽婚戒,雖是碩人身上僅有的幾件首飾,但只要對珠寶稍有概念的人便都知道。彩色的鑽石和珍珠,向來要比一般透明或純白的等量珠寶昂貴太多了。
然而引來無限妒羨眼光的碩人,對於這些卻都渾然不覺。反倒是啟鵬那彷彿深不見底的眼神,那一逕沉鬱冷漠的表情。讓她愈看愈心寒。
切過蛋糕後,今天的婚禮總算完成了,積累的緊張、沉重的壓力再加上啟鵬那彷彿無所不在,同時亦讓人覺得無所遁形的逼視。在在令碩人有快要承受不住、瀕賜朋潰的恐懼。
「來,美麗的新娘子,喝杯我特地為你調製的提神飲料。」
「駱司奇!」碩人又驚又喜的輕喃出聲,並接過他遞來的七彩飲料。「這是什麼?」
「利用一些比重不同的果汁和酒所調配出來的『彩虹彼端』,」依舊是一身黑,只是今天換成了正式大禮服,使他看來少了幾分漂亮的邪氣.多了幾分迷人的帥勁。
「你應該知道西方人的這個譬喻吧?彩虹的彼端,往往就是代表一切願望呈現的金銀寶罐。」
「謝謝你的祝福,」碩人聽懂了。「怕就怕我的彩虹彼端,只會是幻滅與空虛。」
「嘿,」司奇不以為然的說:「艷麗至此的新娘子,怎麼可以有這麼灰澀的思想?喝了它!碩人,我跟你保證,只要你肯用心,在彩虹彼端等待你的,一定會是啟鵬的真——」
「嘿,」啟鵬的突然現身和拍肩招呼,不但打斷了司奇的話題,也讓碩人渾身一震,差點鬆掉了手中的水晶杯。「我請你來觀禮,可沒請你來灌我的新娘迷湯。」
「見你擺了一桌好酒,一時技癢,所以……」他攤一攤手,一派輕鬆的說:「而且,這只是一杯因為怕她口渴,憑靈感臨時調就的彩虹彼端而已,新娘子的『迷湯』嘛,當燃要留給你這位新郎官灌,誰敢跟你爭這項特權?」
目送他擺手離去後,回過神來的碩人才發現手中的飲料已被啟鵬拿走。
「來吧,碩人。」他扣住她的肘彎說。
「要去哪裡?」她反射性的叫道。
「去演最後一幕戲給所有的來賓們看,」他的笑容中沒有一絲的暖意,並逕自將她往場中帶。「你最好表現得陶醉一些,他們才會心滿意足的離去。」
還來不及問清楚他意欲何為,啟鵬已經用行動給了她最直接的解答。
他將她猛然住懷中一帶,隨即在眾人的起哄叫好聲中,牢牢覆住她的雙唇。
他那迥異於前兩次,更加粗暴,甚至帶著點懲罰意味的親吻方式,令碩人迷惑且震驚,他卻還更進一步的連調適的餘地都不給她。便強迫她輕啟唇瓣,毫不留情的恣意輾轉吸吮。
碩人在三剎那間如墜冰窖,胸口彷彿被堵進一大塊沉重無比的巨鉛。腦門亦轟然作響:不!不可能上這絕不是真的,我不是已經嫁給他了嗎?為什麼反而會有惡夢彷彿才正要開始的感覺?
在他益發吻得深入,在她益發恐懼,意識到自己也許錯了的愕然中,刺痛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溢出了她緊閉的眼眸。
於是啟鵬便將大家以為羞不可抑,覺得委實令人憐愛的妻子緊鎖在胸前,並朝佇立於前方的程勳露出得意的笑容,而程勳鏡片後的雙眸,則首度對他進射出極之不滿的怒火。
很難想像這四下靜悄悄,只有蟲聲唧唧的地方,竟會是全台灣的首善之區,若非身上的薄紗睡衣一再提醒著她眼前的處境,碩人真會有又回到了山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