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勳把你給叫回來的?這個傻小子,我根本沒事,他幹嘛還要驚動到你?接著一定又趁我昏睡的時候,跟你危言聳聽了一番,是不是?」
「爸!這次這麼危險。您還開得出玩笑來。」
「碩人,生死有命啊,爸爸總有一天會先你而去,你要學著看開一些。」
「爸,您再繼續胡說下去,我真的要生氣了。」碩人喝怨道。
「好。好,不說。不說——寶貝女兒,」看著她發紅的眼圈,進興益發不忍,這麼重感情的孩子,注定是要比一般人吃更多苦頭的吧?「醫生說我明天就可以轉進普通病房,這下你總算可以放心了吧?程勳呢?有沒有陪你一起來?」
「他送我到醫院來以後。就到立法院去了,說今天議程排有您一直關心的法案,他要去替您聆聽討論過程,再整理出內容來供您研究。」
進興臉上浮現欣慰滿意的表情說:「當初用才拿到博士學位、三十出頭的他當我的貼身秘書,知道的同僚都說我太大膽、太冒險,可是你看他這幾年來的表現,尤其是上回競選時的奇謀戰術,女兒,老爸真的沒有用錯人,是不是?」
眼見父親心情亢奮,碩人不禁急道:「是,是,是,我知道程勳是您的頭號猛將,但您剛從鬼門關上轉一圈回來,可不可以等到真正大好以後再來論功行賞?現在還是以養病為先,不要如此興奮,好嗎?」
「好,全聽你這小管家婆的。」進興笑說:「探病時間好像已經到了。」
碩人轉頭一看,發現護士果然已開始通告探病的人離開加護病房。「那您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您。」
「你給我留在家裡吃多一些、睡飽一些,」想不到進興一口回絕:「反正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到病房裡來一直陪著我了。」
「可是今天晚上半小時的探病時間若沒人來看您,不是顯得寂寞了些?難道您寧可讓那些爭著要來『拜會』您的人蠶食那半個鐘頭,也不願意由我這個女兒全數鯨吞?」拜程勳果斷的裁決所賜,除了不得不接受下來的花籃、花束之外,所有意欲錦上添花的訪客.全被他阻擋在外,讓父親免受干擾。
「誰說我會寂寞來著?你幫我聯絡程勳,讓他晚上就把今日的議事內容帶過來給我。」
「爸!」碩人還待抗議反駁,無奈探病時間已到,只得又急又惱的離開了加護病當晚她沒有通知程勳,照舊奔赴醫院,由於早到了一些時候,便捨電梯而就摟梯,權充運動的拾級而上。
就在僅餘半樓階梯,剛一踏上轉折的樓梯間時,碩人突然聽到兩個爭執的男聲,一個是她所熟悉的程勳,而另一個似曾相識,不就是……?
「馬委員目前還很虛弱,不宜見客。」
「是嗎?那為什麼主治醫生跟我說,他明天即可出加護病房?」
「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再進加護病房去刺激委員的,余先生。你請回吧,順便你的禮物帶走。」
隱身於階下的碩人驀然瞪大了眼睛,她沒有聽錯,正在跟程勳起衝突的人,果然是余啟鵬!他來幹什麼?程勳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探病不成,連禮都不收,還要我們總裁帶回去,馬委員的派頭也未免嫌大了些「大哲,你別插嘴。」
「是,」聽得出來被余啟鵬喝止的這個人難掩幸然之情,不過他還是接受了余啟鵬的指令。「余先生。」
「我們委員不需要貓哭耗子假慈悲的禮。」
「你說什麼?」
「我以為余先生應該已經心知肚明,聽得夠清楚了,近日一些收購銀行股的舉動,再加上你屢次打給委員的電話,看在我眼裡,早覺得不尋常,而且昨天你前腳剛走,委員後腳便跟著心臟病發,要我不懷疑你是這次差點害死委員的主因,實在很難。
「大哲,住手!,,
碩人聽到余啟鵬的吆喝,知道事有蹊蹺,轉身飛奔而上時。只見程勳已被揍倒在地,眼鏡歪斜,左頰下頭至下巴處皆紅腫一片。
「程勳!」碩人蹲跪到他身旁去扶他坐起,在他搖頭說自己無妨,並扶正眼鏡的時候.仰頭瞪住余啟鵬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究竟有什麼企圖?」
「我只是馬叔故交的兒子,想來探望他的病。」
「那又為何縱容手下打人?余啟鵬,你不怕我報警捉人嗎?」她眼中燃著熊熊的怒火,扶程勳站了起來,與啟鵬對峙著。
「若非這狗腿蓄意刁難.大哲又怎麼會忍無可忍的出手?尹小姐,看來你身旁這條看門狗的應對進退,還有待加強訓練。」啟鵬用著他一貫冷靜的口吻說。
「你!』\'碩人意欲向前,恨不得能往他那張俊逸的臉上揮去一巴掌,打掉他那氣人的閒適表情.卻被程勳給牢牢的拉住。
「碩人,與這種人計較,豈不徒然降低了我們的格調?不要做你過去一向不屑於做的事。沒有必要的。」
「程勳,難道要我就這樣坐視你白白挨他一拳?」
「若能換來尹小姐的青睞。別說是一拳了,十拳我都肯捱。」啟鵬說完不待碩人暴烈的反應,立刻盯牢程勳說:「對馬叔、對尹小姐,我都不會輕易放棄,你叫程勳是吧?」他一邊示意大哲跟他一起離去.一邊仍繼續朝程勳發言:「我會記往你的,想要繼續做徒勞的保護工作,我沒意見,但程勳,你最好也給我聽清楚,我余啟鵬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到手!」
望著他絕然而去的背脊,碩人突覺寒意襲上心頭。
第三章
「爸。您不在床上躺著,起來做什麼?」碩人才轉進浴室裡去整理了一會兒訪客們送來的大批花朵,再折回病房時,就發現父親已一副意欲外出的打扮。
「丫頭,我再過兩天也好出院了,躺了一個多禮拜,實在躺得我渾身酸痛,簡直比動心臟手術還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