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野丫頭。有什麼好讓你羨慕的?與你的端莊嫻淑比起來,我們倆還應該慚愧教女無方哩,你看她對學文一副凶巴巴、沒大沒小的樣子。難怪身旁所有的同齡男子部把她當成了『哥兒們』,根本沒有人敢追求她。」
「老師稱讚之俊的話,我是永遠也聽不厭啦,但是說孝安沒有人敢追求,恐怕就是過謙之辭了。」
「就是說呀,」之俊跟著幫腔,由衷的說:「孝安長得好不好,從她一路從警校之花。當到今日的警界之花便已分曉,事實總是勝於雄辯的,不是嗎?」
「但我對於她的踏人警界,卻始終無法完全釋然,現在的職位,更是令我很是難安。」麗茹突然難掩憂色的說。
「可是這正是我最羨慕孝安的地方啊,師母;」之俊暢言:「人家說,為人父母者所能給予子女們最好的資產,便是他們彼此相愛,因為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的孩子,身心最健全。」
「孝安心地善良、個性剛毅、正義感十足、而且心思細密、頭腦冷靜、英姿勃發又充滿自信,我認為這大半都要歸功於您們兩人對她的愛,天啊!」之俊失笑道:「再說下去。我恐怕就不只羨慕。甚至是要嫉妒起她來了。」
由於同樣來自殘缺不全的家庭。對於之俊的感想,學文的體會可以說是比誰都還要來得深刻,於是他除了加強手勁,把之俊攬得更緊之外,還為了打散瀰漫於空氣中的那份淡淡哀愁,刻意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建議說;「上一代的遺憾。大可以從下一代的身上彌補回來呀。」
「學文。」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的之俊,不禁微微漲紅了臉嚷道。
但學文哪有就此喊停的道理,立刻大言不慚的接下去續道:「我保證將來我們的孩子,一定可以像孝安一樣,有著一對最恩愛的父母,在最溫暖的環境中長大。」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我胡說八道?師母,您瞧,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吧?連您的話,之俊都不想聽。」
「是啊,」麗茹配合著學文,故意歎口氣說:「真是抱歉了,學文。看來師母的面子的確還不夠大,沒辦法說動之俊嫁給你。」
之俊聞言還來不及思索,便衝口而出的嚷道:「我並沒有說過不嫁學文的話啊。」
學文聽了心中大喜。趕緊乘勝追擊。「可你也從沒答應什麼時候嫁。」
「唉呀!學文,小媽不也說過要等我父喪滿一年的嘛。」
」或者是趕在百日之內。」
「那太急了,我們都已經先訂婚了,不是嗎?」
「訂婚又不等於結婚,」學文重複著方纔的理由說:「在法律上一點兒——」
「學文,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糊塗?」之俊打斷他說:「其實無論有沒有訂婚,你應該知道我是永遠都不會、也離不開你的嘛。」
「那你就乾脆一點,答應今年底嫁給我做盛家媳婦。」學文兀自不肯放鬆的死追活纏。
看他一臉緊張又認真的模樣,之俊實在是忍不住了,便也顧不得身邊還有兩位長輩在座,馬上一迭聲的笑著答應:「好、好、好,過完聖誕就結婚,這下總可以了吧?」
「豈止可以,我看學文都快樂翻天羅。」
麗茹的聲音總算讓學文稍稍清醒過來,沒有真的吻在之俊那張巧笑情兮的紅唇上,卻仍無視於她抗拒的將她擁進懷中。
「麗茹,」所幸國森一向開明,只覺歡喜的說:「我看你乾脆提早退休,和學文搭檔去開法律事務所好了;之俊,你覺得我的意見如何?」
「我只覺得教授您太厲害了。」「怎麼說?」
「若非耳濡目染,偷師成功,我今天又怎麼會被師母說得毫無招架之力,只剩點頭的份呢?」
「那是因為我這愛徒眼拙兼窮緊張。看不出你其實早就非他莫屬了,跟你師母的口才好不好,根本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對不對?」
之俊但笑不語,麗茹則祥裝生氣的說:「雷教授,家裹不比課堂,我也不是你的學生。難道你就不能偶爾裝一下傻,非得將每件事都攤開來說破不成嗎?」
「是、是、是,老婆大人教訓的是,算我太過遲鈍、太過死板,這樣你可以消氣了吧。」
「看在學文與之俊的面子上,今晚就暫且不與你計較。」
「謝謝老婆大人的寬宏大量。我雷國森——」
「拜託,爸,怎麼我才上樓換件衣服,下來戲碼就變了,男女主角還從學文和之俊換成為您跟媽,看來你們四人今晚是存心要我這個孤家寡人難過,對不對?」
「孝安,你想自憐給誰看啊,」學文率先發難,指著擺滿雷家二十坪大客廳的花束跟花籃,還有十來個或大或小的盆景說:「剛才老師還說什麼女兒沒人敢追,我看光這些人數都已經足夠組一支敢死隊了。
「是啊。不怕跟我一起心碎的,儘管放馬過來。」孝安難得的不予反駁,只順口接了這麼一句,但話中彷彿仍然有話。
接著又迅速將頭一揚,朗聲問道:「剛剛我吹乾頭髮時,聽見你們笑得好開心,怎麼?我錯過了什麼精彩畫面了嗎?可不可以重播一下?」
之俊放鬆凝聚深思的目光焦點,轉開了話題說:「香檳很難洗嗎?你上去了好久,早知道如此,我還是應該上樓去幫你忙的。」
「沒啦,我這頭短髮洗起來哪裡會麻煩?只不過是換好衣服要下樓來時,呼叫器突然大作,所以……」她攤了攤手,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
「小安。下班就下班了嘛,幹嘛還開著呼叫器?」國森率先表示不滿。
「爸,我是刑警,刑警的工作重點在於調查、盯梢及其他秘密工作,必要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辦法分白天與黑夜,上班與下班,而且我剛剛是要關了嘛,誰曉得它就那麼巧的,趕在我動手之前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