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最開心的人,一定是林燕琳吧。」孝安低下頭嘟噥著說。
」你被侯隊長以近乎『勒令』的方式強迫休假,自己又遠離台北。跑個無影無蹤,雖然也正合侯隊長的心意,讓你暫時不再有生命之虞,但換個角度來說,又何嘗不是剛好滿足了林燕琳的私心。讓她得以完完全全的佔有駱先生,」見孝安臉色發白,天福遂不敢再檀開玩笑,趕緊把話給補全。「的時間。」
「唔,」她獗起嘴來埋怨道:「那還不是一樣!」
「才不一樣哩,『人』跟『時間』哪能相提並論?更何況駱先生的躲功一流,滑溜得像尾捉不住手的魚,林燕琳根本就是在做白費力氣、徒勞無功的事。」
「這些話……」孝安雖甜在心底。表面上卻仍不假以辭色的說:「不是他要你來跟我說的吧?」
「在他的心目中。你的安全最重要,從你升副隊長開始,便不斷的想辦法,或透過我、或透過侯隊長的想要逼你遠離這個案子,但自己同時卻又不由自主的受你吸引,弄得他既甜蜜、又痛苦,而一想到你可能也是如此,他就會給自己再加上一項自責的折磨。這樣的駱先生。你想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他……好笨!」無以宣洩對司奇的強烈思念與眷戀,孝安只得繼續埋怨:「明知道為了他,我什麼事都願意配合的。」
「那你還需要對林燕琳酸溜溜的?我看你也挺傻的他。」
「虎子!」
「唉呀,小雨,做個像女人的女人,有什麼不好?況且你這樣牽腸掛肚的,我看在眼底,也才會覺得這一陣子,駱先生沒有為你白吃苦、自受罪。」
「他……?」孝安既想問個明白。又怕問得大多,會再被天福看穿心事的取笑,不禁躊躇起來。
倒是天福聰穎機靈,立刻自動提供情報。「其實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反正他在人前,尤其是在龍他那票人面前,慣例是強顏歡笑,不露一絲破綻的,但是在我藏身他原來往處的這段期間,碰上他剛好回來時,就會發現他經常挑午夜或凌晨的時候洗澡,起先我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心想那大概是他的習慣吧,直到有一晚我湊巧醒過來,走出房間,無意中撞見正在打開窗戶的他……」
「駱先生?」天福看他打赤膊的上身還佈滿晶瑩的水珠,不禁關心的問道:「你才剛洗過澡,怎麼還把窗戶打開,站在那裡吹風,小心著涼啊。」
「天福,吵醒你了?」
「沒有,我只是想起來倒杯水喝,晚上跟你一起吃的那鍋麻辣火鍋,實在是太辣了。」
「是嗎?」司奇深邃的眼眸再度飄向窗外。「我卻覺得還不夠辣,就像冷水澡也不夠冷一樣,統統沒有辦法麻痺我的神經和感覺。」
「駱先生,這兩天有寒流,今晚山上的氣溫甚至不到十度,你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萬一前陣子的舊傷復發,豈不枉費雷警官那段時間,對你廢寢忘食的照顧?」
「說出來不怕你笑,有時候我甚至會突發奇想,想像我若再次受傷,或再度病倒,孝安是否就會出現在我的身旁?」
「駱先生……」
「唉,這些瘋言瘋語,你聽過了就算,我想現在孝安一定非常恨我,也好,」他唇邊浮現一抹苦笑,仍舊潮濕的頭髮,則隨著他低頭的動作,垂落下來。「事情越接近尾聲,我就越危險,而她越恨我,離我越遠,就越能保障她的安全,這樣,」他的聲音已低到天福幾乎都怏聽不見了。「很好,她是光,我是影嘛,或者終究還是無緣得聚。」
「就是那個晚上,」天福望著越聽臉色越蒼白的孝安說:「讓我下定決心,決定無論日後會被駱先生、被侯隊長如何痛罵指責,也要找到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給你聽。」
屋外曉色漸明,孝安起身走到窗邊去,學著想像中的司奇推開窗子,深吸一口清晨冷冽的風,再緩緩轉過身來面對天福,神色湛然,雙眸清亮。
「天福,你說你到台中來,是為了幫司奇招兵買馬?」
「對,組織一個『影子軍團』,最近這裡飆車飆得凶,好手一定也比其他縣市多,不過你放心,我找的全是已有駕照的人,而且屆時展開行動,也只有帶頭的我,必須承擔較高的風險。」
「已經找齊你要的人數了?」
「還差一個而已。」
「就從今天開始訓練吧,你已經找齊了。」
「我已經——」天福一窒,總算搞清楚了孝安的心意,於是馬上像打風扇似的,拚命搖起頭來。「不!不行,絕對不可以。」
「行,絕對可以。」
「我求求你,我拜託你好不好,小雨,看在我們過去合作無間的份上,你就饒過我這一回吧。」
「你在說什麼啊,」孝安一派理所當然的輕鬆模樣。「虎子』已經不存在了,現在你也已經不再是我的線民,相反的,從現在開始,我還要接受你的統籌指揮呢。」
「小……,不,孝安,」天福繼續拚命推辭及勸說:「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萬一被駱先生知道,那我會怎麼樣?」
「這件事還不一定要讓駱先生知道,」孝安模仿他的口氣說:「倒是呢,如果你不答應讓我加入,那我馬上就可以讓駱先生知道你找我來,把一切都說給我昕的事。」
「你在威脅我?」天福怪叫道。
「不,」孝安一臉無辜的說:「我只是在懇請你讓我加入影子兵團,為這件事盡一份心力罷了。」
「孝安——」
「就算我求你的吧,天福,司奇的委屈,我的痛苦,你全都看在眼底,難道你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不,我說錯了,對不起,今天你會找我來,把一切事情都說給我聽,就因為你不忍心,對不對?那你何妨好人做到底呢?他老愛說我是光、他是影,我們的世界沒有交集。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現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