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來龍去脈,甚至真正的主事者,卻不肯透露的樣子,不瞞你說,司奇,因為他的身份特殊,與大家又都有交情的關係,坐上我們的車子時,他們既沒有銬他,也沒有收走他身上的行動電話,所以在到這裡來的途中,聽說他曾接了一通電話,內容我們的隊員當然不清楚,因為他們說他聽的多、應的少,起先我還以為那是你們特別打過來告訴他該怎麼做的電話,因此也用不著跟你說,現在看你的反應,才慶幸還好我想起了這件事。」
「電話?知道他行動電話號碼的人……」他們三個人平常都有隨身攜帶行動電話的習慣,但知道號碼的人,卻也都同樣不多,尤其是他們這次出門,純粹只為了登山,懂得在他們還沒有把行動電話連同吉普車,一併留在山下小木屋的車庫內後,再上山去之前打過來的人,更是寥寥可數,甚至可以說已經呼之欲出。
「對了,司奇,」尉聰的叫聲,把他喚回到眼前來。「我有名隊員從今天起要休假一周,讓他搭一下你們的便車吧。」
司奇剛想開口問誰,尉聰卻已經折回警察局內,取而代之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個讓他幾乎要為之鬆口大氣,並感激起尉聰巧意安排的人。
「駱先生,希望這次我能幫上忙。」以前曾任孝安線民,其實本身就是到「龍池」去臥底的警員丁天福走上前來說。
「天福。」司奇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好久沒有與你和小雨聊天了,」因為叫習慣了的關係,所以天福到現在對孝安都還沿用著昔日的稱呼。「來,我們邊走邊聊,」他伸個懶腰,狀似優閒的說:「昨晚值了一夜的班,還真的有點累哩。」
「昨晚是你值的班,那麼誣報程勳的那通電話……?」司奇急切的問道。
「是我接的,」天福立刻接下去說:「是個女人。」
「你確定?」
「絕對錯不了,她還說她姓商,商人的商。」
※ ※ ※
「那通電話是羽嫣打來的,打來告訴我說,」程勳面對學文,一臉漠然。「我罪有應得。」
學文怒不可抑的反問:「這就是你堅持要所有人都離開,只留下我的原因,因為我比較好騙?你以為啟鵬和司奇絕對不會相信的事情,我會相信?」
「你信或不信,並不重要。」想不到程勳卻如此應道。
「你錯了,我是你的律師,如果你講的話,連我都說服不了,那到時候上了法庭,我又該如何幫你辯護?」
「你只是啟鵬他們請來幫我辯護的律師,並不是『我的』律師,因為我無話可說,我根本不想要、也不需要律師。」
「程勳,我再問你一遍,你——」
「再問我幾遍都一樣,我的答案只有一個,不會再變。」
學文終於忍不住的扯住他夾克的襟領,用力搖晃起他來。「程勳,向警方秘密誣告你私藏海洛因的,是個姓商的女人,商羽嫣的姑姑,是二十多年前曾經與啟鵬大哥論及婚嫁的商宜君,她可能相當痛恨馬進興,她後來介入你叔叔江昭正的婚姻,並在你嬸嬸陳美慧癌症過世以後,正式成為江昭正的續絃,難道剛剛啟鵬和司奇說的這些,你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還是你氣他們說得太晚,所以才會這樣心灰意冷的讓我們著急?」
程勳扣住學文的雙臂,緩緩抽開身子。「我沒生他們的氣,因為就算他們早一點說,也早不過我已經鑄下的錯。」
「什麼錯?識人不清?這種錯誰不會犯?更何況被商羽嫣那狀似柔弱的外表所欺瞞的人,又不止你一個,睿智如你,為何還會看不破這一層?」
「因為我愛上了她,學文,」程勳的眼底,有著令學文望之不忍的悲哀。
「別人犯的,也許都僅是識人不清的閃失,我所付出的,卻是錯愛的代價。」
「那麼你豈不是更沒有包庇她的道理,藏在你房裡的那半公斤還不去說它,但那枚夾層內有海洛因的懷表呢?你能否認那不是商羽嫣送給你的?」
「我也沒有承認,不是嗎?」
「但啟鵬和司奇分明說你昨天晚上重新整理行李時,曾翻出那個懷表來。」「我什麼也沒說,是他們聽錯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不合作,光憑那兩份海洛因的證物,就足以將你定罪。」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此事上報,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你都己逃不過身敗名裂的下場?」
「知道。」
「既然都知道,為什麼你還要一意孤行?你知不知道這樣啟鵬和司奇會有多傷心難過?」
學文最後的這一句逼問,總算讓程勳的臉上閃過那麼一絲痛楚,顯示他的內心已經有些動搖了。
學文見機不可失,趕緊再往下勸說:「有多麼的看重彼此,相信你們自己最清楚,這一點無需我贅言,但我還是要再提醒你一次,」他轉身從暫時闢為他們談話室的國森書房桌上,拿起那封表示要加害孝安的威脅信函,往程勳面前一揚說:「看看這封在一周前,就已經寄達司奇手中的信函,除了啟鵬夫婦,他對什麼人也沒說,為什麼?理由跟啟鵬一直沒有對你提及他對商羽嫣的猜疑是一模一樣的,因為他們寧可自己暗中查探,寧可自己擔負心事,也不願在事情尚未真正明朗化以前,就來造成你的困擾,而在他們最愛的碩人與孝安可能都會有危險的情況下,啟鵬與司奇仍然寧可被你誤會,讓你以為他們對商羽嫣存有偏見,也不肯當著你的面,逼問商羽嫣這些待解的謎團。又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他們知道這次你動了真情,所以他們寧可自己費盡苦心的保護所愛,甚至押上她們的安全做為賭注,也要為你保住一線希望,希望商羽嫣也是真心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