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日午後,一幢廢棄的獨棟別墅前。
「真、真的要進去嗎?看起來陰森森的,好可怕。」一個肥壯的十三歲男孩畏畏縮縮地躲在一個女孩身後。
靳雨施一甩髮辮,不屑地瞟了眼身後的胖男孩,「柯霖!你爸是警察耶,帶種一點好不好?」
「對啊對啊,別老這麼孬種怕死嘛。」靳雨施的頭號跟班李岱智,非常狗腿地接話,「你該學學我啊,為了大姊頭,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說完,他討好地衝著大姊頭擠擠眉毛。
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她懷疑地瞥了他一眼。明明就是手下敗將,還說的像真的一樣。
「她爸是幫派老大,她當然帶種嘍。」柯霖咕噥一聲。
「你說什麼?」靳雨施一雙柳葉眉挑得老高,嚇得他鬆手頻往後退,「怎樣?你們和柯霖一樣不敢進去嗎?」她利眸往後一掃,雙手擦腰,老大不爽地問。
七、八個男孩咕嚕嚥下喉中惶恐,全搖頭如波浪鼓,不過從發著抖的雙腿與猛冒汗的手心,可以想見他們巴不得拔腿就胞。
「真沒用。」她撇撇嘴,看向一直悶不吭聲,站在人群最後方的男孩,「你咧,衛羿帆,你進不進去?」
明顯比同齡男孩瘦弱矮小的他輕輕一笑點頭,靳雨施滿意地哼了聲。
「看到沒?這才是義氣,義、氣、啊!」她戳著柯霖的額頭,站到眾人中央,揚聲道:「既然說好闖鬼屋試膽,誰敢給我落跑,我就……」她虎虎生風地揮了揮拳頭,眉一揚,「懂了吧?」
眾人嚇得飛快點頭如搗蒜。
懂,當然懂!靳雨施家開武館,他們都是武館學生,她老爸靳世豪曾在黑道打滾過,小有名氣,哥哥靳雲行才剛拿下少年組武術冠軍,靳雨施自小耳濡目染,武藝驚人,雖然小他們兩歲,卻是同期學生中最厲害的一個,他們甘拜下風,非常沒骨氣地稱呼她大姊。
「很好,那進去吧!」
靳雨施氣勢磅礡地踹開腐朽的門鎖,男孩們面帶懼色、左右張望,魚貫地一個緊靠一個走進,但當衛羿帆經過時,她卻攔下他。
「算了,你不用進去了。」她皺皺眉,上下打量他瘦巴巴、比她還矮的身形,「你回家吧!」她逕自下結論。
「為什麼?」衛羿帆瞠大眼。
靳雨施篤定地盯著他,「你有氣喘病,武術是全班吊車尾,打不過別人,跑又跑不快,遇到鬼怎麼辦?投降嗎?」
他僵硬地定在原地,抿直唇不發一語,一旁幾個男孩見狀趁機打退堂鼓。
「大姊,我感冒、身體虛弱,我也回家好了。」柯霖開始狂打噴嚏,咳嗽如犯肺病。
「大姊,我自願擔任送衛羿帆回家的重責大任,以免他半路被野狗追嘛。」李岱智猛拍胸脯,押著他就要踏出陰森森的鬼屋。
「你們兩個想回家,是嗎?」她摩拳擦掌,笑得很詭異,「一拳打飛回去應該比較快,要不要試試看啊?」
柯霖嘿嘿乾笑,李岱智諂媚地擠開衛羿帆湊到靳雨施跟前,「大姊誤會了,我這麼喜歡你,當然會冒死保護你啊。」
「是嗎?保護我?」她嗤了聲,剛剛還想落跑的傢伙,是誰保護誰啊?「就憑你,保護他還差不多。」她睨向衛羿帆。
衛羿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顧她阻攔,逕自快步衝到最前頭。
「他幹麼?趕著去投胎喔?」柯霖揉揉被他撞疼的手。
「哪來這麼多廢話,快跟上!」靳雨施巴他後腦勺一記,一馬當先大步向前。
頭號跟班李岱智緊跟她屁股後,狐假虎威地瞪他一眼,「聽到沒?快跟上。」
「死馬屁精。」摸著發麻的後腦勺,柯霖悻悻然嘀咕。
一行人浩浩蕩蕩越過玄關,才剛走進佈滿灰塵的大廳,刺鼻的味道讓靳雨施猛地停步,後頭李岱智鼻頭撞上她後腦,痛叫一聲,疑惑地揉著發疼的鼻子。
「大姊,你幹麼……」
「閉嘴!」她低喝,可是已經來不及。
偌大的主廳最後方緩緩站起四個大男人,窗縫微射進的日光映出他們恍惚、不悅的神態。
「小朋友,這可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醺然陰笑的男人逼近他們。
「這裡也不是毒蟲該窩的地方。」初生之犢下畏虎,靳雨施嗆聲回去。
那味道她一聞就知道是大麻,這地盤以前是她老爸罩的,早說過不准販毒、吸毒,偏有不識相的混蛋破壞規炬。
「你這小姑娘挺帶勁的,要不要陪我們樂一樂啊?」另外三個男人也跟著望向她邪笑。
「樂你媽個頭!」靳雨施冷啐一聲。她生平最看不起毒蟲,於是二話不說伸腿飛踢踹開一個男的。
「哇!大姊好強、好厲害啊!」李岱智掌聲鼓勵鼓勵。
「敢踢老子,不要命了!」被踹倒的那個,非常不爽地摸摸瘀青的下巴,從懷中掏出亮晃晃的尖刀,另三人也同樣咒罵著、亮傢伙。
男孩們紛紛倒抽一口氣,靳雨施則擺出架式準備迎戰,心裡卻同樣忐忑。
李岱智很不要臉地將柯霖推出去,指著他大吼,「喂,你們不要太過分喔!他爸爸是警察,待會全把你們抓去監牢關。」
被推出去的柯霖,眼角抽搐地回頭瞪向李大嘴巴。
「條子?那最好,打電話叫他老爸把國旗準備好,來替兒子收屍吧!」男人霍霍揮刀向柯霖。
靳雨施一記擒拿,沒撂倒他,上臂反被劃出一記血痕,狼狽地踉艙跌倒。
男孩們見她落敗,驚叫連連,李岱智跑得比誰都快,六、七人一哄而散。
柯霖氣喘吁吁地回頭叫嚷,「你們吸毒,我、我去叫我爸來!」說完他也落跑。
「你沒事吧?靳雨施。」衛羿帆擔憂地伸手扶她,他是唯一沒落荒而逃的那個,但靳雨施卻揮開他。
「別碰我!」打輸人的她既羞且怒,橫眉豎目衝著他咆哮,「你還待在這裡幹麼?怎麼不跟他們一起跑?」
「你受傷了!」他惶恐地望著那冒血的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