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裡的人不醜就好。」衛羿帆的嗓音清冽好聽。
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聽出笑意,靳雨施下禁蹙眉,「你真的變很多,變得輕浮流氣。」初見時的斯文形象全毀於一旦。
「那是因為你不曾真正認識我,我一直是我。」他眸光炯然。
「什麼意思?」她不懂。他幹麼把話講得玄之又玄?
「綠燈了。」他敲敲她的安全帽。
停靠區後的汽車發出不滿鳴聲,正值下班尖峰時間,靳雨施莫可奈何的趕不了他,恨恨地咬牙催油衝出重圍。
T-MAX雖是綿羊型重機,車身卻肥得很可觀,但她技術高超,仍毫無顧忌的在車陣中悠遊來去,車速如飛。
「騎這麼快,不怕警察開單?」他笑問,耳聞台灣是道路罰單量是世界第一的地區耶。
「嗄?」車聲隆隆,風又大,她聽不清楚他的話。
衛羿帆拉開擋風護罩,摟緊她的腰往前傾,強壯的手臂似有若無的牴觸她柔軟渾圓,感覺她背脊一僵,他的胸膛與她貼在一塊,並伸手將她的安全帽護目罩挑開一道縫。
「我說,你不怕警察攔你嗎?」他揚聲問。
「他們才不敢咧!」靳雨施回道。感覺有些燥熱,烙在她身上的溫度似火攀升心跳,想發作又怕是自己大驚小怪。
「哦?」他笑意盎然,「為什麼?」
「刑事局長是我乾爸,他兒子怕我怕得要死,你說,哪個警察敢攔我?」她撇撇嘴。哼,那些滷肉腳,想攔也追不上她吧!
「嗄?」這次換他沒聽清楚。
靳雨施重複,衛羿帆又嗄一聲,她再說,他還是沒聽清楚,她不耐煩,乾脆將鐵灰護目鏡向上掀,放慢車速,側身用一手勾下的他脖子,衛羿帆睜大眼,他的臉頰幾乎是偎著她的胸前渾圓。
「我、是、說、有、柯、霖、他、爸、罩、我、怕、啥?」她低頭吼。
「我聽到了,聽得非常清楚。」他雙眸閃爍笑意。她好柔軟,嗔怒的樣子很可愛,甚至連被他吃了豆腐都還沒發覺。
靳雨施雙頰飛上紅暈,極快鬆手,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女性的身份。
衛羿帆仗著身高優勢,雙臂環抱她的纖腰,下巴抵著她的肩膀,斜臉望著她微笑。
「你、你笑什麼?」她咬咬下唇,真想打歪他笑臉。
「你仗勢欺人、利用私人關係侵害公權力哦!」他糗她,卻不提剛剛讓她窘得不得了的舉動。
「哪有!」靳雨施不服氣,「我幫柯霖捉到的毒販、竊賊、歹徒,夠他十年的考績優等了,要不是有我的T-MAX,那些飛車搶劫犯早就不知道溜到哪裡去!」
「我知道。」他的安全帽靠著她的,沒了護目鏡的阻隔,他們的距離竟如此接近,他微斂笑顏,聲音低沉,「你一直沒變,還是這麼有正義感。」
他吐息的淡淡男性麝香浸潤她的呼吸,黑眸深邃似夜,帶著一種曖昧的味道襲上靳雨施的心,使她的心跳匆地失序,彷彿飆車到達極速時,快感與惶恐交錯的感覺。
她連忙掉開眼,目視前方,掄拳往後頂開他的安全帽,「快坐好。」她猛地加速,拋開縈繞兩人間陌生的情愫。
衛羿帆也沒再開口,感受她伏著車身的嬌軀攏靠在他懷中,她肌肉緊實、肢體曼妙,像只野貓,狂傲卻也誘人,青澀少年時的單戀傾洩而出,他才知道自己從沒忘情。
一小時後,T-MAX調轉進巷內,停靠在一住宅旁,衛羿帆跨下車,看她脫下安全帽,呼地喘口氣,再熟練輕巧地架起車,倚著車身卸下皮手套。
「看什麼?」她抬眼瞪他。又盯著她看了。
「當然是看你啦,你這麼酷、這麼帥氣,揍人酷、騎車酷,就連路邊停車都很酷。」他微笑,臉不紅、氣不喘地誇她。
靳雨施臉一沉,「你發花癡啊?」
衛羿帆但笑不語,仰頭望著上方斗大的匾額——靳家武館。
「這裡一點也沒變。」他歎,眼色緬懷。
靳宅落於台北老舊的巷道內,是一獨棟宅院,一樓為武館與起居處,二樓則是房間。時間宛如在這方隅停留,絲毫末變,只是出入武館的女孩已是妙齡美人,武館房舍也顯得斑駁黯淡。
靳雨施正張口要趕他,聽見引擎聲的靳父卻在此時開門走出。
「回來啦,下午的課我幫你代了,下次有事要早說。」靳世豪年逾五十,步伐穩健、中氣朗闊。
「又不是故意的,是柯霖臨時找我。」她吶吶地說,抓著辮子像做錯事的小孩般辯解。
衛羿帆微微一笑。她小時候最怕她爸,看來現在也還是一樣,還記得以前她淘氣,靳父要罰她,都是她哥哥袒護她的。
「你朋友?」靳世豪注意到他,一雙銳利眼打量著。在江湖打滾過的他,看人一向很準,見衛羿帆眼神正直、氣質沉靜又一表人才,第一眼印象就是優。
「呃……」靳雨施表情僵硬,也不知該怎麼介紹他才好,只能點點頭。「嗯。」
衛羿帆禮貌地問安,靳父則點頭示意,凝視他片刻,眼神閃過一抹深思,忽然問:「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靳雨施聞言冒出一身冷汗,推著他往路口走去,胡亂找藉口。
「爸,他很忙,還有案子要辦,他得走了!」快走快走,以免她老媽出來做身家調查。
「伯父,那我先告辭了。」衛羿帆道別,覺得她慌亂失措的模樣很好玩,他回頭又說:「下次我再專程來拜訪。」
還來?!她給他一記必殺的銳眼,只差沒一腳踹飛他。
見她腦羞成怒,衛羿帆忍俊不住地笑了。
屋內咱啦拖鞋聲響起,大門突地一開,靳母衝到兩人面前。
「凍ㄟ!」望著衛羿帆,她雙眼二兄,「你是小雨的朋友啊?」
他微笑回應。
靳母呵呵一笑,哇,這男的很帥、很俊、體格不賴喔,「急著走幹麼?留下來吃飯啊!」
語畢,她逕自拉著衛羿帆進屋去,靳世豪沒反對,靳雨施則哀嚎了聲,差點沒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