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個幸福的歸宿,我哥哥地下有知,也會為你感到高興。哎喲,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照顧寶寶。」張寒馨看了下手錶驚呼道。「真不好意思,我們難得遇到,我卻急著走。子菁姐,我留下我的電話號碼,以後有空就和我聯繫吧。」
「好。」葉子菁接過她遞過來的便條紙,神情有些呆滯,或許是此刻想起這些衝擊太大,讓它一時無法回過神。
「那麼,再見了。可以看到你重新找到生活重心,我是真心的為你感到高興。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活在現在,而不是過去,不是嗎?」向她揮了揮手,張寒馨有如一陣風般消失在葉子菁眼前。
張寒馨的笑容裡有著她哥哥的感覺,一樣的灑脫,一樣的陽光……這笑容也讓子菁想起寒濤!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在今天遇到寒馨呢?難道是上帝派寒馨來提醒她,提醒她愛的人應該是寒濤,而不是肖震嗎?
她手心裡的汗水更快速的滲出,她現在愛的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每次只要一想起肖震,她的心跳就會加速,臉頰就會泛紅,呼吸也會忍不住的急促起來呢?
這應該就是愛的感覺,她過去經歷過,她知道!
可是她不能啊!她要愛的人永遠都只有寒濤,她在寒濤的墳前發過誓,就算死亡也無法帶走她的愛!
就算肖震有如清風般來到她的生命裡,就算他再怎麼溫柔體貼,都無法再度打開她的心房,燃起她的愛戀……她曾經深深的這樣以為過。
可是,為什麼現在,她會覺得自己愛上肖震,愛上這個為她無悔付出的偉岸男子呢?眼淚滑下她的眼眶,是恐懼的淚水,也是悲痛的淚水。
她真的愛上肖震了,她可以感覺到此刻徘徊在胸口裡的澎湃情感,那種情感衝破了她為自己強行築下的堤防,衝破了她一直強行保護著的地方……
原來,她已經如此深愛他了,深愛到不想離開他的身邊,深愛到她想付出自己的一切,只要他可以感到快樂,只要能夠讓他感覺聿福……
眼淚無聲的滑過她細嫩的臉頰,可是她不能啊,她不能愛上肖震,不能背叛寒濤,背叛自己的誓言!
雖然知道不能,她還是愛了。此刻,她心如針扎,既澎湃著對肖震的愛,又迴盪著深切的自責與悔恨。寒濤已經死了,如果她背叛他的愛,對於寒濤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閉上眼,任由痛苦在四肢百骸裡擴散。怎麼辦?她到底應該怎麼辦?她發現自己愛上了自己的丈夫,卻又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處置這份感情。
未來,她要怎樣去面對肖震,她又要怎樣去面對自己對寒濤的誓言?亂了,切都亂了,亂到她無力去收拾,無力去整理……
第八章
「老婆,等冬天過去,我們再去一次羅馬好不好?」寒流來襲的日子,肖震與葉子菁哪裡也沒去,安靜的待在家裡。
一直坐在窗前的葉子菁,聽到肖震進屋的聲音,驀地顫抖了一下。
這幾天,她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感到慌亂無比,就會有種想要逃避的心情產生。她好害怕,害怕自己只要多面對他一分鐘,就會多愛他一分。
可是深深的自責卻將她整個淹沒,她怎麼可以愛肖震,怎麼可以背叛對寒濤至死不渝的愛?
「子菁?」見到她沒有回答,肖震眼裡閃過一絲疑問,表情也嚴肅了幾分。
「我不想去羅馬。」她沒有抬頭,就怕看到他的眼,她的心又會動搖。
她已經下了決心,所以必須貫徹到底。雖然這個決定讓她心如刀割,她還是必須逼迫自己做出決定。
「為什麼?」他將西裝掛進衣櫥,臉色沉了來。這幾天,他不是沒感覺到她的刻意疏遠,但是……為什麼?
上個週末,他們還那樣甜蜜快樂,完全放鬆的相處。那時,他才真的感覺到她是他的妻子,並相信他們的關係可以天長地久,他們會幸福的生活下去。
那兩天,他感覺到她敞開的心門,第一次觸摸到她的內心,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回應……雖然她沒有說出口,他卻感覺到她的熱情!
可是,為何她又開始縮回自己的殼裡,那個堅硬的,禁錮著她的殼裡。
「什麼為什麼?」就在肖震緊盯著她,微微思索的時候,她刻意冷漠的說:「我只是不想再去羅馬,不想離開台北。」
「你不是說過,要我多休息,想去旅行嗎?」他的眼神也冷酷了幾分。她不對勁,很不對勁。而他想要找出原因!
「不行,我不能離開台北,不可以!」她的聲音忽然尖銳了起來,葉子菁依舊不敢抬頭,怕一抬頭,就洩露了自己眼裡的驚慌。
可是她低頭的樣子,卻讓肖震誤會了,他以為她是不想看到他才不願意抬頭。
「告訴我理由。」他固執而冷硬的說。
他生氣了嗎?太好了,肖震,你就對我生氣吧,你應該對我生氣……葉子菁雙手緊握。
「告訴我理由。」見她依舊沉默,一股無名怒火在他胸口燃燒。葉子菁,你不能這樣反覆無常,不能讓我感覺到聿福時,卻又將我打入地獄。
他大跨步向她走去。「抬起頭來看著我,然後告訴我原因!」他的聲音冷酷,帶著威脅般的命令語氣。
葉子菁被他這樣一吼,完全手足無措。
怎麼辦?在那一刻,她只能讓自己面無表情的抬頭。
她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後悔的快速說道:「春天的時候,是寒濤的忌日,我必須留在台北,必須去看他!」
這個回答,讓肖震始料未及。這些日子,他幾乎已經忘了張寒濤的存在。
隨著心痛襲來的同時,他也習慣用冷硬來偽裝自己。
他看著她面無表情卻有些蒼白的容顏,短促的點頭。「好,我明白了。」他轉身帶著迅速高漲的怒氣離開她的身邊。
他不能繼續留下來,他不知道憤怒的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會說出什麼話。唯一知道的是,他不能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