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再見。」亦晨掛上電話,鬆了一口氣。
梨雯很感慨,孩子的感情是純真而直接的,萬萬傷害不得,否則,親如母子,也要形同陌路人。
采芸的電話才掛上沒多久,范母打電話來了。
「梨雯,唯中快回來了,你想好了沒?」范母滿懷希望地問她。
「螞,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打算,您就別瞎操心了,好不好?」梨雯對於母親這種幾近壓迫式的關懷,快令她窒息了,甚至沒辦法再多加思考。
「這樣關心就叫瞎操心,哪天如果你獨自啃噬自己頑固的後果,才真要教我傷透了心。」范母不悅地說,「你這死腦筋,究竟遺傳了誰的壞因子?怎麼老是轉不過來。好好聽著,范梨雯是個健康無礙的人,美麗高雅端莊又賢慧,誰說配不上孟唯中?哼!綽綽有餘。」
「媽,你到底說完了沒?我這十天已經聽你的嘮叨,聽到耳朵快長繭了,你饒了我吧!」
「你如果答應嫁給孟唯中,我就放你一馬。」
「如果我不呢?」梨雯故意氣她。
「你別故作清高了。不敢拖累人家?到時候孟唯中娶了別人,每天看人家出雙人對、恩恩愛愛,你才是會嘔血。還有,你受得了鄰居的閒言閒語嗎?我就不相信,鄰居不知道你們這種暗渡陳倉的把戲。如果你們有圓滿的結局,鄰居會認為這是美事一樁,但如果你們沒結婚,或者孟唯中跟別人結婚,鄰居惡毒的話就出籠了。你能忍受別人以低賤的眼光看你,視你如唯中丟棄的破鞋子嗎?還有,你能忍受鄰居對著你的孩子指指點點嗎?別把立軒逼回到偉俊那兒,他是個敏感的孩子,不要傷害他的心靈。」
范母說中梨雯的弱點了,她沉默不語。
「好好想一想,」范母乘勝追擊,「假如你真的能忍受孟唯中和別人結婚,不怕傷害他那已經傷痕纍纍的心,那你就拒絕他吧!屆時,你在綠柳山莊會住不下去,我也不會再度收留你,讓你—輩子活在悔恨孤獨中。」范母說完,即憤怒地掛斷電話。
「咱」的一聲,把梨雯從沉思中驚醒。她緩緩地放下電話。眼前有兩條路讓她選,一條是通向美滿幸福的婚姻之路,她可以托付終生的對象,可以全心呵護她、愛她的男人。一條就如同范母說的,悔恨孤獨的漫漫長路。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沒有人會笨到選擇後者。
強如采芸,面對婚姻的舊創,當然有機會可以重新再來。但連她都可以放棄心愛的事業,與愛她的男人遠走他鄉,把握人生的另一次契機,那麼她呢?
采芸的告白打開了梨雯的心結,從此地與唯中的愛情應該可以海闊天空。只要自己的心結解開了,前途豁然開朗,地還顧慮什麼呢?
她為自己當初所堅持的原則感到愚蠢又可笑,真該一頭去撞死。害得唯中及孩子為了她的頑固吃了不少苦頭,該是她回報他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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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中回來了,但他並沒有來找梨雯,他只打了電話要孩子回家,其它什麼也沒說。
梨雯脆弱的勇氣,被他的冷漠,幾乎打得消失無蹤。她也沒跟他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掛上電話。
亦晨、亦晴只在孟家住了兩個晚上,第二個晚上,他們再也不肯回家了。
「為什麼不回家?」梨雯問亦晨。
「爸爸的脾氣一天比—天壞,在家裡不說也不笑,我不喜歡。」亦晨低著頭說。
「是啊!我害怕爸爸那個樣子,我也不要回家。」亦晴也表示她的意見。
梨雯知道問題可能出在哪裡了。
唯中正等著梨雯自己來找他,等了兩天毫無音訊,所以他的心情越來越糟。看著他從日本帶回來的鑽戒,他不禁苦笑,到底這份禮物能不能送得出去呢?
孩子沒回家,他渾然未覺,打通兩間房子後的客廳,此刻更顯得空曠淒清、毫無人氣。
他斟了一杯酒,獨自坐在沙發上,毫無意識地盯著電視的畫面。
梨雯知道她不出面解決不行了,解鈴仍需繫鈴人,今天事情會演變成如此,全是她的冥頑不靈一手造成的。
她寫了一張紙條,裝進信封中,請亦晨拿回去給他爸爸。亦晨死也不肯回去。
梨雯只好半真半假的威脅他,「假如你不肯拿這封信回去給爸爸,你以後可能沒有機會再來我家了。」
亦晨搔搔頭,想了一想,勉為其難的拿回家。
「爸爸,你的情書。」亦晨甚至連大門也不肯進去,從門縫中把信塞進去,就跑回范家去了。
唯中懶洋洋的用腳把信撥到腳邊,彎下腰去撿,抽出裡面的紙條。
等我。
沒有稱謂,也沒有署名,只有一個鮮艷的唇印。
他把紙條及信封放在茶几上,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濃郁的烈酒,不堪他如此悲壯的喝法,嗆得他咳嗽連連。如果心中的悶氣,可以藉著咳嗽一暢而通的話,那就咳吧!
他已經等她等太久了,等得耐心磨盡、信心殆失,就再等她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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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雯早早把孩子哄上床睡覺,換了一件新買的鵝黃色洋裝,噴了些許的香水,略施脂粉。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鼓起勇氣來到孟家。
按了門鈴,「啪」一聲,電動門應聲而開。梨雯走入庭院時,唯中已經打開客廳的門,請她入內。
沒有她想像中熱情的迎接,她的勇氣一滴一滴開始消失。
偌大的客廳,擺著線條簡單大方的傢俱,孟家不知何時重新裝潢粉刷,她就住在對面,為何她毫無所悉?
「你家裝修得好漂亮!」她不知如何啟開話題,只好稱讚眼前所見的景象。
唯中看了她一眼,隨即調開目光,他不敢再看她,免得又忘了自己訂立的規則。他很想告訴地,是啊!只要你願意,這兒也是你的家。但他已經沒有勇氣說了,他經不起梨雯再一次潑他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