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是個醫生,但是我身上並沒有任何藥物可以幫助你。」稍微地檢查一下他腰間的傷,她抬起頭告訴他這個解決不了的事實。
「那裡有一些我從便利商店買來的藥,你看用不用得上。」任威砉微側了下頭,將視線投射在屋內的某一個角落。
蘭鈴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他所指的東西,她快步走上前將它們提到他面前。裡頭有什麼?雙氧水、優碘、紗布、透氣膠帶和一把剪刀。
「就這些東西?」她忍不住皺眉道。
「那裡只有這些東西。」
「至少買盒棉花棒吧,現在你要我如何替你清洗傷口?」她挑剔的責備。
瞪了她半晌,他諷刺的說:「真是抱歉,原諒我準備不周。」
她回瞄他一眼,用力的吸了一口大氣。看來她也只能將就的用了,有道是,救人如救火,延遲一秒鐘便多一秒鐘危險,身為一個好的醫生,她絕對要懂得如何善用有限資源。
「我必須先替你的傷口消毒才能止血。」她注視著他身上的彈孔,懷疑傷口內還殘存著彈片。
「做你必須做的吧。」
蘭鈴迅速地點了下頭,像是作了什麼決定般,先從塑膠袋中拆了兩包紗布疊成一疊,放到他嘴邊。
「咬著。」她命令道。
他瞪著她。
「這過程絕對會比你想像中的痛,你不希望將牙齒咬斷吧?」她認真的說。
沉默地對峙了半晌,任威砉才從善如流的將紗布咬住。他告訴自己現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往後的路還長,他必須要小心保存任何一滴可以省下的體力,以面對明天及未來。
「動手吧。」他咬著紗布說得含糊。
蘭鈴點頭,首先將優碘拆封,接著伸手到頭上將用來盤發的髮簪拔下,一縷青絲頓時如雨瀑的由她身後被瀉而下。
任威砉著迷的望著這一幕,沒注意到她利用髮簪纏紗布來代替棉花棒,直到她突然將浸了優碘的紗布塞入他肩膀的傷口,他才霍然咬緊牙關、握緊拳頭的弓起身,抵抗這比想像中痛上十倍不止的折磨。
該死的!這筆帳他絕對會向他們要回來!
蘭鈴蹙緊眉頭,全神貫注於手邊的工作。
利用髮簪,她慢慢的將浸了藥的紗布塞進他肩膀的傷口中,並祈禱著紗布的那一頭能快些從他背後的傷口穿出來。沒有麻醉劑,她一點也不敢保證他還能忍耐多久,如果他因受不了而突然攻擊她……
她實在無法想像那結果。
等了許久之後,染滿殷紅鮮血的紗布終於出現在他背後的傷口。
「我現在要將紗布從你身後的傷口拉出來。」她告訴他。
任威砉沒應聲,他痛得恨不得能立刻昏過去,然而一股不想成為代罪羔羊的意志力支撐著他,不讓他昏厥。因為他知道,如果現在昏過去的話,下次醒來時絕對是在監牢裡,所以他不斷地告訴自己絕對要撐下去。
小心翼翼的將帶血的紗布往外拉出,蘭鈴已是滿頭大汗,她拿起剪刀在約留了三公分長的地方將紗布剪斷,然後用新的紗布先將他身後的傷口壓住、包紮,再起身回到前頭,重複與剛剛相同的動作。
之所以她要留三公分紗布在傷口外,自是為了下回換藥方便,等確定傷口不會發炎之後再取出,讓其慢慢癒合。
處理完畢後,她轉向他身上的另一處傷口。
任威砉不確定自己剛剛究竟有沒有昏過去,因為當躺平的他清醒得足以轉頭尋找她是不是已乘機逃跑時,正在處理他腰間傷口的她已進行到最後一個動作,以透氣膠帶封緊覆蓋在他傷口上的紗布。汗水沿著她香腮滑下她頸項,沒入衣領中。
「謝謝你。」這句話不知不覺間自他口中脫口而出。
「什麼?」蘭鈴一臉訝然地抬起頭,不確定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他迅速地避開她的眼神,掙扎的想坐起身。
「你還不能動。」她立刻叫道,但他置若罔聞的坐了起來。
她緊張的看著他肩膀上的傷口,擔心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會因為他的移動而再次流出來。不過她好像是太緊張了,白淨的紗布上並未溢出任何紅漬。
「我剛剛有昏過去?」
她將視線移到他臉上,點了點頭。
「多久?」
「大概五分鐘吧。」她也不是很清楚。
「那麼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我……」對呀,既然他曾失去意識五分鐘,為什麼她不乘機逃走,還待在這裡?蘭鈴如夢初醒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錯失這麼一個大好時機。
老天,她到底有沒有腦袋呀!
不過現在就絕望還太早,在她如他所願的幫他清理好傷口之後,也許他將會放她走。沒錯,他剛剛不是問她為什麼還在這裡嗎?那意思不就代表她可以走了?
「對不起,我馬上就離開這裡,現在就走。」她忙不迭的起身道。
「回來。」
「啊?你不是要我……」
「回來。」他朝她舉起槍。
瞪著他手上的槍,蘭鈴緩緩的回到原位。她真是個白癡,忘了逃走就算了,竟然連這把一度逼她就範的手槍都忘了,她真的不是普通的笨!
「我不會傷害你,如果你肯乖乖地合作的話。」
合作?她還不夠合作嗎?而且身為一個醫生,能做的事她都做了,他還想要她合作什麼?她納悶的看向他。
「幫我離開這裡。」
蘭鈴倏然瞠大眼,然後搖搖頭。「你還不能隨便亂動。」
「所以我才需要你。」
什麼意思?難不成……
「你要我扶你到外頭叫計程車?」她異想天開的問。
任威砉忍不住大笑出聲,雖然身上的傷痛得讓他抓狂,他依然止不住笑。老天!她怎麼會這麼單純呀?
「你叫什麼名字?」他忍不住想知道。
「你想做什麼?」蘭鈴一臉防備的瞪著他。
「做朋友。」他嘲弄的回答。
她立刻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我有拒絕的權利吧?」
「沒有。」任威砉瞄了一眼手上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