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秋唯,妳沒事吧?」縱使她臉上沒有異狀,他仍覺得戴秋唯有點怪。
「沒事啦,主編,你說的話,我會好好想一想。」戴秋唯一如往常地微笑,然後步出辦公室。
既然戴秋唯說沒事,徐子青繼續做他的事,當他一投入工作後,也忘了去注意戴秋唯有沒有回來,直到快下班才發現戴秋唯尚未回到辦公室。
「她還沒回來?」徐子青一出辦公室,員工已經走得差不多。「沁心,妳有沒有看見子彤?」
「子彤啊……沒看見耶。」
「那她有沒有打電話回來?」這傢伙真會利用機會,見他忙碌無暇分心就乾脆不回來是嗎?
「也沒有,主編啊……下午我在廁所裡有看見子彤紅著眼睛耶,我問她,她說是隱形眼睛讓她眼睛很痛,真的嗎?」江沁心關心地問。
「可能吧。」徐子青草草回答江沁心,隨即回辦公室打手機給戴秋唯。
電話接通後,對方悶不吭聲。
「秋唯?」
「……我是。」
「妳在哪裡?怎麼還不回來?」
「……主編,我在淡水的紅樓。」
「妳去淡水做什麼?」徐子青隱約聽見颯颯的風聲,也聽得出戴秋唯的聲音悶悶不樂。
「不知道……我本來是要去買蛋糕的,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就到了淡水。主編,我晚一點會回去的,你不用替我擔心。」
「妳那麼大的人,我有什麼好擔心。妳現在馬上給我回來!」嘴上說不擔心,實則心頭已經開始煩惱,這傢伙還真會跑。
「我還不想回去……」
「在淡水做什麼?」他氣得真想朝手機狂吼。
「想一些事情,你真的別擔心我,我會自己回家的。」
「我說我不會擔心妳,可我沒妳家鑰匙,妳要我怎麼進去?!」徐子青堅決不承認自己其實有點擔憂戴秋唯,加上又聽見江沁心說戴秋唯眼睛泛紅,他更憂心了。
「對喔……」戴秋唯懶懶地回應。「那……」半天又做不出答覆。
「不用那了,手機不准關機,我現在就過去找妳。」徐子青略帶緊張地囑咐。
「不用了。」
「我說了算。」徐子青掛斷電話,立刻趕往淡水。
讓那個失神的女人獨自回來,倒不如他親自過去接,還比較放心。
只是他實在不知道戴秋唯怎麼會一個人跑去淡水?
難不成是他下午說那番話傷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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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離開出版社的戴秋唯本來要去買蛋糕吃,沒想到卻晃到捷運站裡,然後直接刷卡走入,等她回過神時,人已經坐到淡水線終點站。
抱持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她於是跨出捷運出口,往老街走過去。
途中她都在想著徐子青所給的評語,坦白說,對她打擊真的很大。
她的銷售量不差,排行榜上常有她的名字,讀者之中更不再有批評的聲浪,可以想見她已成功站穩小說界,沒想到徐子青卻說她的作品停滯不前,引起不了他的閱讀興趣,簡言之就是說她退步了,毫無可取之處、什麼都不是了……
一席話就把她由天堂打落地獄,痛到連傷心的眼淚都流不出來。
那她先前的努力又算什麼?她築好的高塔,一下子就被徐子青給毀掉變成廢墟,漂亮的成績變成一場虛幻的夢。
自尊心不低的她不允許自己在外人面前示弱,所以她才不肯在徐子青面前表現脆弱的一面,即便心底真的很難受,她也不會讓他知道。
來到淡水也不知該上哪的她便默默往前走,最後去了紅樓,坐在頂樓望著夕陽。她本想打電話找蘇盼盼替自己療傷,可惜她有事不能來。
但她此刻的痛苦該如何排解?
原本還對自己相當有信心的,如今自信似乎已成為泡影。
她的努力、付出,結果卻換來這種評價,她都不知該氣還是該傷心。
既然徐子青這麼不喜歡她的小說,又為何要收?是為了銷售量嗎?
是啦,就算她的作品多麼不入他的眼,銷售量高就是決勝關鍵,想賺錢的出版社是不可能放棄她,也許徐子青就是因為這裡由而無法退她的稿。
被審了自己稿子三年的主編如此嫌棄,她真是無地自容了。
這麼一想後,戴秋唯驀然覺得自己也挺悲哀的。
以為自己已小有名氣,怎知事實卻不盡然,讀者與編輯的反應大相逕庭,原來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實力。
愈想愈難過,戴秋唯眼睛漸漸發燙泛紅,淚水也在裡頭打轉,她卻死命也不讓眼淚落下,凝望天邊不知何時已消逝的彩霞早被沉重神秘的深夜取代之後,淡淡低吟:「夕陽西墜,月兒彎彎掛上天空之後,夜幕籠罩,但她面前的飲料仍然沒有動過的痕跡,如山嶽一般地靜靜佇立,不過杯緣的水珠已經淌在桌上,彷彿是代替她哭泣一般。」
聽,她隨時都可以將有形或無形的一切都化為文字,其中亦摻有她的感情,怎麼能輕易就抹殺她的認真?
垂下眼睫,戴秋唯覺得心情突地變得很鬱悶,腦子亂糟糟理不出個頭緒,不知又呆了多久後,方想起剛剛主編說要親自過來找她。
這時候的她真的做不到若無其事的瀟灑,笑也笑不出,更不願在徐子青面前示弱,還是先回去好了,等將心情撫平之後,或許她就會忘了也說不定,嗯,就這麼辦。
正當戴秋唯打定主意決定先走後,方抬頭,徐子青就坐在她面前,四眸相接之際,她似乎看見徐子青深邃眼眸之中還摻了些許的憂心,是在擔心自己嗎?
「主編?!」
「終於回過神了啊?」他都已經坐了二十幾分鐘,也觀察她許久。
戴秋唯又慌忙低頭注視桌面的水漬。
怎麼會在這麼尷尬的時候碰上徐子青,她的懦弱才不想讓他看見,要不然他一定會認為自己很沒有用,連一點小挫折也熬不過去,她並不希望徐子青看不起自己,認為她很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