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先生。」
服務生離開後,曉柔很意外地問:「你知道我不敢吃花椰菜?」
「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了,你的喜惡我應該都知道呀。」他理所當然地笑說。
是這樣嗎?曉柔有絲汗顏地垂下腦袋。心忖:同樣認識多年,為什麼她就對他的喜惡不太瞭解呢?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想說的話。」沈灝既是商人,便有著洞燭機先的能力,曉柔眼波中所暗藏的心事怎逃得過他犀銳的目光?
「我……嗯……等吃過飯再說吧。」她不自在地深吸了口氣,心情可是複雜到了極點。
要她怎麼說好呢?說她不想結婚了?說她根本不想嫁他?說她心裡已經有喜歡的男人?
而他會怎麼想?他們已經訂了婚,而且下個禮拜就要正式步入禮堂,她這時候對他說這些會不會太殘忍?畢竟他沒錯,錯的永遠都不會是他。
就在她煩鬱躊躇之際,服務生已送上餐點,這時沈灝才開口問:「我看得出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會緊張?」
「緊張?!」被他這一說,她吃驚地抬起臉。「我為什麼緊張?」
「就要結婚了,所以會有種患得患失的心情是不是?」他體貼的先將她盤中的雞肉─塊塊切好。
「呃……嗯。」她點點頭。
「沒什麼好緊張的,我們兩家早在十幾年前就認識了,雙方長輩又是至交,你不需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沈灝颯爽地笑了。
又來了,好幾回她想將心底的話說出口,總被他這招「化骨綿掌」給輕而易舉地推了回來。非但如此,還會讓她覺得自己好對不起他,不該辜負他對自己的愛。
「沈灝,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好吧,那她就用另一種方式表達。
「好,你問。」他叉了塊雞排入口,非常豪氣地咀嚼著。
曉柔遲疑了會兒才問:「你愛我嗎?」
沒想到沈灝給她的反應竟是噴笑出聲。「哈……」
「你笑什麼?」她皺起眉。
「我們可說是青梅竹馬,你說我愛不愛你?」沈灝搖搖頭,並用下顎點了點她絲毫未動的餐盤。「怎麼都沒看你吃,別胡思亂想了,快吃吧。」
曉柔噘著唇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拿起刀叉吃了一口。「你真的不肯回答我呀?」
「曉柔,我不是個喜歡把愛或不愛放在嘴上說的男人,愛或不愛是要用心體會的不是嗎?」他斂起笑容,端正起臉色回睇她。
「好,那你可曾想過我愛不愛你?」曉柔又問。
「你不愛我嗎?」他聰明地反問。
「我……」她眉兒一陣緊蹙,半天說不出話來。
沈灝舉起她的手,緊緊握住。「我不相信你不愛我,就算你真的不愛我,我也定會讓你改變初衷,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愛上我。」
曉柔閉上眼,當真不知該怎麼說了。
倘若她真將心裡的話說出口,不但會傷了他的心、也會破壞兩家多年來的情誼,她能不慎重行事嗎?
想想,過去幾年她父親因為決策失敗導致一夕之間破了產,生意垮台後多靠沈家的大力幫忙才能讓她父親重新振作起來,繼而創造出事業的第二春,如此恩情早醞釀著兩家的聯姻,而她就是背負著這份恩情,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你不相信我?」沈灝專注地注意著她的每一個表情。
曉柔抬起臉望他,說也奇怪,沈灝不但家世好、品性優,外貌更是俊魅迷人,身材高挑頑長,舉止永遠都是這麼優雅有禮,為什麼卻無法在她心上造成漣漪呢?
是因為太熟的緣故嗎?想想她七歲時就已認識那時才十歲的他呀。
「我相信。」她無力地點點頭,接著便有一口沒一口地將盤中食物給吃完。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沈灝扯唇一笑。
就此,兩人沉默不語,直到一餐用盡,沈灝拭了拭唇問:「你要說的話就是剛剛那些嗎?還是……還有話沒說出口。」
他雖是男人,但不同於男人的粗線條,心思縝密的他早就看出她的心事重重,只是沒有點破而已。
曉柔搖搖頭。「沒有。」
「那等下我們去看電影?」他接著提議。
「我……我上班一天也累了,你也一樣,我們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她現在只想回去想想,為什麼自己始終都這麼孬?
「我是無所謂,但是看你……你真的累了,那我送你回去。」他本想站起,但又揚眉瞧著她。「曉柔,有話就跟我說,千萬別藏在心裡呀。」
「呃……我該說的都說完啦。」無奈一笑,她便率先站起。
「我送你。」他走到櫃檯結帳,之後便開車送她回去。
一路上他們都靜默不語,只是聽著收音機播放的一首英文老歌「Uhchained Mealody」,可是曲子尚未播畢,沈灝便將收音機給關了。
「你為什麼關了?」她好奇地問。
他撇撇嘴。「沒什麼?只是家裡有這塊CD,聽膩了。」
「哦。」她理解地點點頭。
車上靜謐的氣氛,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對即將步入禮堂的准新人會有的。
如此的落寞、詭怪……
終於到了曉柔家門外,他停下車。「到了,早點睡了。」
「嗯,你也是。」她微微一笑。
就在這一刻,沈灝竟有股想吻她的衝動!說給旁人聽,別人一定不相信,兩人相識十七年,如今都訂了婚,他居然連她的小嘴都沒碰過。
不是他不曾試過,而是當他每每有所行動,都被她技巧地閃避開來,而他是個懂得尊重女方的男人,自然都止乎於禮了。
想必這次……也是一樣。
他深吸了口氣,隨即下車為她打開車門;曉柔步出車外,對他道了聲晚安後便疾步朝家門走去?
因為她心跳得好厲害,真的好厲害,她好怕他又想抱她、親她,還好沒有。想想,已經有多久他不曾再出現這樣衝動的舉動了?
大概半年多了……啊!那不是她愛上於可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