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才走到通往前廳的拱門處,就聽見前廳傳來一陣對話聲。
基於禮貌,她覺得自己該退回房內,可是才跨出腳步,就赫然聽見他們提到她的名字。
「你引我故意去珍珠坊接近任無瑕……」
她整個人呆住了!
丁略的這句話如青天霹靂,讓身心都才沐浴在愛河中的她一下子跌進地獄。
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嗎?
她僵硬地扶著牆,繼續傾聽下去。
隨著丁略和那人談得愈深入,她的臉色就愈蒼白,身子也不停地發抖。
什麼鬥爭?什麼寶藏?誰又是玉從安?
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她不是奶奶的親孫女?而是……而是……玉從安的女兒?
她的心因驚疑而狂跳,全身血液幾乎要凍結,那個男人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為什麼說她和那個所謂滬幫龐大的寶藏有關?
丁略……他之所以接近她,全是為了那個寶藏?是這樣嗎?
所以他才不願放她回去,所以他才千方百計要留住她?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他是這種人……
她摀住耳朵,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在她把身心都交給了他之後,在她背叛滬幫,選擇了他之後,他才露出他的真面目嗎?
她全身冰冷,腦子裡被許多的疑點塞滿,愈急著想理清就愈混亂。
偏偏在那時候,她又聽見了令她心碎的話--
「……任無瑕對你而言已經是個麻煩……」那男人問丁略。
「她是不是麻煩,你比我清楚……」丁略如此回答。
「那麼,你後悔遇見她?」
「我是後悔……」丁略的聲音聽來好冷。
她再也聽下去了!
丁略最後的那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了她的胸口,痛得她無法呼吸。
倏地,陸力捧著一件旗袍從側門走進來,一看見她立在門外,詫異不已。
「任小姐……」
她一驚,什麼也無法思考,舉步便衝向側門,陸力伸手要攔,她一個橫閃,撞上他的手,輕盈地旋過他,奔出門外。
「任小姐,你要去哪裡?」陸力錯愕地在她身後大喊。
她要去哪裡?
她要從丁略身邊逃開,永遠再也不要見他!永遠不再見他……
外頭好冷,但不會比她的心更冷,她赤著腳,身上只穿著一件薄毛衣,卻還是奮力狂奔在麒麟居的廣大園林中,只要出了那個大門,只要離開這裡,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痛了,只要離開一切和丁略有關的事物--
「無瑕!」
後方,丁略的叫喚聲愈來愈接近,她咬著牙,更加往前衝。
「無瑕!回來!」丁略焦急地大喊。
她不理會,筆直向大門衝去。
「無瑕!」丁略知道,要是讓她走出麒麟居大門,他就很可能永遠失去她,因此他說什麼也不能放她走。
大門的守衛見到任無瑕,立即向前攔阻,任無瑕左閃,右躲,只盼能快點離開,只是守衛全力防堵,她無論如何都過不去。
就這樣一耽擱,丁略已追了上來,他喘著氣,上前一把想抓住她的手腕,但她卻滑溜地在他碰觸到她之前滑到一旁,滿臉怒恨地瞪著他。
「無瑕!」丁略看著她披散著長髮,臉色蒼白,細白的雙腳甚至沾滿了泥土,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可是他不敢再靠過去,就怕她又要逃。
「別叫我!」她低喝道。
「我不知道你聽見了什麼,但剛才我和滕霽的對話,你不能只斷章取義……」他急著解釋。
「原來那個人就是滕霽,你們未來的『麒麟王』他果然夠陰險,拿你當餌來誘惑我……」她冷冷地道。
「你誤會了……」他擰著眉。
「我誤會什麼了?你親口說你是有目的才接近我,不是嗎?」她陡地怒喊,在眼中打轉了許久的淚終於滑下臉頰。
「不是的!我在遇見你之時,根本不知道你身上的秘密!」說起來,他也是受害
者,被滕霽害慘了。
「我的秘密?哼!我才不相信你們說的,什麼玉從安,什麼寶藏,那全是謊言!我是奶奶的孫女,我姓任……」她大聲地怒叫,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心裡不斷冒出的猜疑壓回去。
「你既然不相信有關玉從安的事,為什麼又會相信我說的話?你對聽見的事也是有選擇性的嗎?」他點出了她的矛盾。
「我……」她一怔,一時回答不出來。
他憐惜地看著她,歎了一口氣。
「我是真的愛你,無瑕,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情。」他深摯地道。
「夠了!別再說些甜言蜜語了,你看上的,其實是那筆傳聞中的寶藏,所以才接近我--」她止不住自己的淚,哽咽地指控。
「你就對你自己這麼沒信心嗎?」他忽道。
「什麼?」
「你認為,你還得靠一筆寶藏來增加自己的魅力嗎?如果是,那你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也太小看我了。」他直盯著她。
她睜大眼睛,無法開口。
「以祥和會館的財勢,以我丁氏財團的資產,根本毋需為了那些寶藏來販售我的愛情。」他只想讓她明白,他的愛情並不廉價。
「但是,你不能否認你們一直想對付滬幫……」她的想法有點動搖了。
「沒錯,我們是想打倒滬幫,但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利用一個女人來達到目的,要不是滕霽暗中搞鬼,我會用商業手段直接與滬幫對抗,這才是我的作風。」他也有他的自尊,無奈被滕霽擺了一道。
她看著他一臉的嚴峻,其實心裡明白,他是個驕傲自負的男人,像他這種人不可能會讓感情涉入他的工作才對。
但是……但是她能就這樣相信他嗎?可以嗎?
在聽見有關她身世的真相之後,她對任何事都起了疑心,她已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你要相信我,無瑕,相信我愛你。」他向她伸出手。
「但你親口向滕霽承認,你後悔過上我……」她的心不再那麼痛了,可是淚卻流得更凶。
「我的話沒說完,我是後悔自己是經由滕霽認識了你,這樣,我就欠那個臭小子一個人情了。」他鬱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