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自我滿足的傻笑,大湯勺一下又一下攪拌著大鍋,冉冉白煙順著熱氣升起,帶著濃濃香味飄啊飄的,光是聞那味道就夠教人食慾全開。
靠在肉牆,柳飄飄露出虛弱的笑容,非常滿意這一大鍋的成品,決定等下她一定要吃上一大碗,好好的犒賞一下她過度空虛的胃……慢!
攪拌的手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柳飄飄一臉的困惑。
肉牆?哪來的肉牆啊?
懷疑事實是她所想的那般,她緩緩的,以一種極不自然的超慢速度緩緩回過頭,然後正正面對上的就是那一堵肉牆,正是她所想的那一堵。
而且,她這時才發現她的不知不覺,原來她不只是靠在這堵牆而已,這堵肉牆的一雙手還正扶著她的腰,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正如她不知道她靠在他身上有多久一樣……稍嫌呆滯的目光從腰部再慢慢的上移、上移,就看見那堵肉牆兼那雙手的主人正低著頭看她。
「煮好了?」對上她的視線後,肉牆的主人理所當然的問。
「還要再調味一下。」她傻呆呆的回應他的問題。
一、二!兩句對話之後,緊接著而來的是一陣大眼對小眼的沉默。
對此,柳飄飄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已經不感到意外,甚至於她已經開始有點習慣因為他的惜言如金而起的對瞪模式。
有點昏昏的腦袋不適合思考「他到底在做什麼」這樣高深的問題,她決定待日後有機會時,再想辦法進一步弄清楚這冰人的行為模式,至於目前,她有比這個更重要一百倍的工作——她得想辦法先餵飽她自己才行。
默默抽回對看的視線,她看向扶在腰際的大手,提醒他,「我要找鹽。」
沒有第二句話,他如她所願,貼扶在她柳腰上的大掌立即鬆開,還她行動上的自由。
她沒有遲疑,一得回自由,踩著虛浮的腳步走向放置調味料的櫃前,想快速又完美的完成煮食的工作,好早些餵飽自己。
只可惜事與願違,突然的腳下一軟,害整個人很沒用的往前撲去。
慘、慘、慘,連三慘!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要是換成平時的她,這樣的一撲當然算不了什麼,但在她病虛無力又餓得頭眼昏花的這時這刻,這樣的一撲,沒力氣反應的她只能閉上眼,拿那一張據傳是花容月貌的臉去迎撞面前的櫥櫃。
就算不去想事後的鼻青臉腫,她也能想見等下要面臨的疼痛,而無力反應的她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緊閉上眼,迎接那份難以想像的痛……痛……痛……咦?怎麼不痛?
柳飄飄困惑的睜開眼,發現櫃子就近在她的眼前,只需再一咪咪,就那麼一咪咪的些微差距,她就要直直撞上,一如她所想的那樣。
那麼,她到底是怎麼避過這一劫,以半卡在空中的姿勢跟櫃子兩兩相望的呢?
胸前厚實的觸感提供了答案!
瞪著那隻手臂,因為它所在的特殊位置,柳飄飄沒有任何尖叫或驚慌的行為,因為她在瞬間失去了行為跟語言能力,只能瞪著那隻手,用力的瞪著那隻手……
胸,她的前胸,她全身上下最柔軟、最不許人碰觸的禁區地帶,有那麼一隻手臂、他的手臂,就這樣大剌剌的佔據在那兒……不只如此!更教人尷尬欲死的是,手臂前端的大掌還奇準無比的裹覆著她自認為發育得還不錯的一方柔軟。
雖然說,這是為了解救她而出現的行為,但……他哪裡不勾,一定要勾住她這一部位,就不能換個地方攔下她直直往前撲的身子嗎?
昏昏的腦袋在此時此刻變得更加的混亂。
教養跟理智在折磨著她,讓她頓時之間陷入了一種膠著狀態的為難當中。
畢竟,要不是因為這隻手臂的義勇相助,她就要有十天半個月頂著一張花臉度日,而她將面臨的疼痛更是避免不了,特別是在碰撞的那一瞬間,鐵定會痛得她哭爹喊娘,於是她第一千一百次的後悔這一回離莊出走的蠢行。
但真要她向這隻手的主人道謝?
打死她也做不到!
再怎麼說,這隻手所觸碰的,可是一個禁區,一個事關她名節的超級大禁區!除非她瘋了,要不,她是死也不可能會讓任何的感謝話語從她的嘴裡冒出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對,是要她怎樣反應呢?
不等柳飄飄理出個所以然來,那只造成她大混亂的手臂稍稍施力,將她微傾的身子勾正,裹覆在她柔軟之上的緊密貼觸總算離開,改扶在她的柳腰上,一如先前那樣,然後開口——
「你太虛弱了。」
一句,那隻手臂的主人就給她這麼一句,一把抓過她所需要的鹽罐,塞給她後,以斷不容抗拒的氣勢,扶著她回到大灶前。
杵在鍋邊,柳飄飄用小匙子分次將鹽加入鍋中,用她昏昏的頭腦努力思索他剛才的話。
虛弱,他說她太虛弱了……嗯……確實是如此,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要不是因為靠著他,有他扶著,憑她現在站都快站不穩的樣子,她根本不可能憑一己之力煮好這鍋粥,而且……而且要不是因為他在她撞傷自己之前一把勾住她,這會兒她可就慘了。
所以……嗯……想想的話……他應該不是存心要佔她便宜的吧?
畢竟只是一眨眼之間的變化,在那緊要關頭,他能適時避免她一場災難就不錯了,只是巧合,巧合讓他碰觸到她的最柔軟,造成了她的難堪跟尷尬,但他其實是無心的,事實上,他原先該只是出於好心……咦?咦?!
突然想到,她會不會從一開始就誤會了?
誤會了他的冷酷無情,但實際上的他,或許並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的冷血與不近人情,一切只是她先入為主的觀念在作祟?
這可能嗎?有可能嗎?
柳飄飄想得很認真,太過專心與認真,因此渾然不覺身後的他,那張宛若萬年不化寒冰所鑿成的冰冷面容,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