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確定了時間比較寶貴的情況下,歐陽時雨這才不耐煩地,拿起那張被忽視已久的照片——
歐陽時雨從沒看過這麼生動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兒,彷彿隨時會從照片裡跳出來似的。
這張照片,是在某個美麗的庭院拍攝的。
站在當中的少女,有著一頭烏黑的秀髮,長長的烏髮,圈住她心形的小臉,襯得她雪白的肌膚,更顯白嫩。巴掌大的小臉上,則有著極為甜蜜的笑容,盈盈笑顏讓人看了,不由得想跟著她露出微笑。
笑得彎彎的秀眉、笑得彎彎的鳳眼,再搭著上揚的唇角弧度,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個少女都是極為討喜的。
拍照當時毒辣的陽光,讓她小巧的鼻尖,以及兩頰都顯得紅撲撲的,像是水嫩的蜜桃,教人直想咬上一口。
她很美。歐陽時雨不得不承認,看過照片,再看到眼前的任維遠,歐陽時雨實在很難相信這兩人居然是父女。
「照片我已經看過了,你可以走了。」放下照片,歐陽時雨的冷漠依舊。
「歐陽先生?!」任雄遠仍跪在地上,他的眼中佈滿不信,難道自己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畢生心血毀於一旦。
歐陽時雨沒有理會他,兀自招來守在門外的警衛,將任雄遠帶走。
「歐陽先生——」任雄遠還在喊著,即使他人已被警衛拖到了門口,他仍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歐陽時雨走回辦公桌後,拿起被閒置已久的公文,開始批閱,直到任維遠絕望的眼神被阻隔在厚厚的門扉之後,歐陽時雨依然沒有抬起頭。
他見過太多次絕望的表情,這種事,對歐陽時雨面言,早就麻痺了。
即使照片上的女孩再美,歐陽時雨還是不會答應任雖遠的要求。因為他不能忍受任維遠身為一個父親,居然能為了利益而拋棄子女。
這會令歐陽時雨懷疑二十多年前,他之所以被丟棄在聖心育幼院門口,是不是他的父母,也是為了類似的原因而拋棄他?!
他現在的名字叫歐陽時雨,二十年前,他叫做時雨太一,一個孤兒……一個應該是中日混血的孤兒。
當他被人發現時,除了一條布毯保他不被凍死之外,就只有一張寫了他姓名,以及請求育幼院收容他的字條。
多年後的一個因緣際會,歐陽霸天收養了他,以及另外四個男孩,給他們「歐陽」這個姓氏,並讓他們接受良好的教育。
就此,歐陽時雨脫胎換骨,成為露天集團的接班人之一。
而他這孤兒的身份,除了當年的相關人士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而外人眼中,也都以為他和四名養兄弟,是歐陽霸天年輕時所留下的風流種。
沒有人知道,這五個年齡相差無多的孩子,其實是當年權傾一時的歐陽霸天,為了永遠保固他的霸業,而特地從育幼院收養來的接班人。
歐陽時雨繼續埋首於公事之中,將那張甜美的笑顏趕出腦海。
彷彿,方纔的一切未曾發生。
*** *** ***
「鈴……鈴……鈴……」
悅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歐陽時雨拿起手機,看也不看來電顯示,便按下了通話鍵。
「我是時雨。」歐陽時雨報出名字。知道他這支手機的人並不多,因此,對方必定是歐陽家的人。「時雨少爺,老爺請你回來一趟。」一個雖略顯蒼老,卻仍不失元氣的男聲,從手機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說話的人是程叔,一個跟在歐陽霸天身邊,幾乎已經一輩子的老僕,而程叔口中的老爺,自然是指歐陽霸天。
「我立刻回去。」沒有疑問,歐陽時雨在應答後,便立即結束通話,再吩咐司機備車。
另一頭的程叔,聽見手上的話筒已傳來斷訊的嘟嘟聲,卻只能苦笑。
「那小子又掛你電話了嗎?」宏亮的男聲,從客廳的一隅傳了過來。
「這是時雨少爺的習慣。」程叔轉過身,順手將話筒放好。他的聲音中沒有批評或是不悅,只是淡淡地陳述一個事實。
事實上,不只是歐陽時雨,五位少爺向來都是說完自己要說的話,便會兀自結束通話,所以他早就習慣了。
「老程啊!你也要說說他們,你一個老人家,老被那五個臭小子掛電話,傳出去多沒面子!」歐陽霸天抱怨著。
看樣子……老爺也被掛過不少次電話。
「我知道了。」程叔狀似恭敬地彎腰、點頭,但在歐陽霸天看不見的角度,程叔那張老臉卻不受制徑地露出微笑。
其實,五位少爺會有這樣一個「劣習」,還不都是承襲自老爺?!只是老爺本人從不自覺罷了。
「那麼……時雨那小子會回來吧?」歐陽霸天難掩在意地問道。為了他的抱孫大計,時雨是非回來不可。
二十年前,他為了培養接班人,從一家孤兒院裡領養了五個男孩。
而這五個男孩也不負他所望,長成五個偉岸男子,並在各自專精的領域裡,成為教父級的領導人物。
可到最近,歐陽霸天卻開始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缺了些什麼,現在的他已經六十歲了,一般人在這個年紀,早該享受含飴弄孫的樂趣。
二十歲時,歐陽霸天全副的精神,都放在開創霸業上,女人於他,不過是發洩情慾的工具。到了四十歲,他領養五個男孩,解決了繼承人的問題,現在,他六十歲,他想要嘗嘗當爺爺的滋味。
「時雨少爺答應馬上回來。」程叔必恭必敬地答道。先前的笑意,已隱沒在深思的老眼之後。「老爺,您……確定要五位少爺娶妻生子嗎?」
雖然明知歐陽霸天說出口的話,沒有反悔的可能,但他並不認為五位少爺會這麼容易就屈服。因為他們的孤兒身份,讓五位少爺並不相信「愛」的存在,而他們所尊敬的養父歐陽霸天,更是一位視女人為無物的狂傲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