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妻,不就是綠柳山莊的當家主母?"這是眾所皆知的事。
"綠柳山莊是師父的。"她的斷言讓容飛羽頗感好笑,"我只是在他老人家帶著師母遠遊的時候,暫時性的幫忙管理,為兩位老人家分憂解勞而已,稱不上什麼作主當家。"
"這話又是想騙誰?"燕敏倩氣惱他推托的態度,"大家都知道,柳莊主視你如己出,早在幾年前就將綠柳山莊的大小事全交給你管理,只要你健在,你就是他老人家認定的接班人,是未來綠柳山莊的繼承人,如此,你的妻子自然是綠柳山莊的當家主母。"
"這事我從沒想過。"他思索著該怎麼讓她明白,坦言道:"但要真是那樣的發展,只要師父他老人家的一句話,身為弟子的我責無旁貸,定會義無反顧的接下承續綠柳山莊的擔子,讓天下第一莊的名聲繼續聳立不搖,就像這幾年我所做的事一樣。"
容飛羽說的極含蓄……不得不含蓄,畢竟,她是女孩兒家,為了顧全她的臉面,他只得含蓄,而話語中的最後一句,則是他含蓄中最精華的超級重點。
莊子宅院是死的,人是活的,有著幾個能幹的師弟幫他分憂解勞,甚至不需他親自出面打理,他只需隱身在最後頭,運籌帷幄,綠柳山莊也一樣能風風光光、顯顯赫赫的佇立於天下第一莊的地位,就像這幾年一樣!
既然這些年用這樣的方式,他一直就能做得很好,那麼,有沒有一個賢內助在一旁幫襯相勸,那是問題嗎?
這些是容飛羽想表達給她知道的,而燕敏倩的生長環境也確實讓她聽懂了他的意思,但她仍是不服氣啊!
"以前是以前,那是因為你還沒成親,若是成了親,事情有了改變,情況就不會一樣了!"她辯道:"想想看,讓旗下的商號管事們知道你成了親,那麼日後年節的應酬酒宴上,難道不需女主人坐陣?像那樣的場面,你以為這個女人真有那種交際手腕可以陣壓的來嗎?"
"年節吃飯,只是大家夥兒熱鬧熱鬧一下的聚會,談不上鎮壓,更何況我綠柳山莊家大業大,跨足多種不同的商行領域,像這樣的年節聚會,皆是各自辦各自的,由負責該領域的師弟出面參與,至於我,這樣的年節聚會我向來不出面參與。"他極有自知之明。
身為一個隱身幕後的人,底下頭的夥計他一個也不識得,去做什麼呢?更何況他要真參加了,對著他一個不認識的"外人",這些管事、夥計們也不自在,他又何必專程去做掃興的工作呢?
"既然我都不參與了,雪雨何需應付那些?"俊雅的面容仍是平日一貫的溫和淡雅,握執手中的柔荑,不著形跡的微施力,安撫意味極為濃厚。
"話不能這麼說,就算不用應酬名下的商家管事,可是正所謂夫妻一體,有什麼責任,本來就該是夫妻兩個人一起承擔才是,但你想想,這個女人連一點應對進退的能力都沒有,一不高興就餵人吃毒,嚇也把人嚇死,這樣的她能為你做什麼?要真嫁與你為妻,別說是為你分憂解勞,我看最基本的服侍工作都做不好。"要她輸給這樣的女人,她說什麼也不服氣!
"多謝你的關心。"溫和的語氣轉冷,因為,不想讓她遇上真正難堪的場面。
見他略顯不悅之意,燕敏倩急忙補救,"容大哥,我說的話或許不中聽,但我是真心真意的為你著想,才會同你說上這麼多。"
她的補救只讓容飛羽歎息於心。
他已經試著要為她留面子了,若她再不離去,他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燕大妹子,我知道你的關心,但請你明白……"為了快速送她出門,容飛羽只得繼續冷著面孔說話,"第一,受師父恩澤養育之恩的人是我,該承擔師父所交付的任務,擔當責任的人也是我,一切皆與雪雨無關,硬要把該我的責任分交給她承擔,這一點道理也沒有。"
不讓她說話,容飛羽接著說道:"第二,她是我的妻,是我容飛羽的妻子,我容飛羽要不就是終生不娶,要不就是娶一個同我執手一生、讓我呵護憐惜的人,而這個人,就是雪雨。"
忍不住分神凝望那閉目養神的嬌顏,清雅的俊容不自覺的佈滿柔情,帶著淺淺的溫柔笑意,他對著雪雨柔聲道:"我不知別人是如何去做,可是我的妻,我讓她嫁給我,我該做的是讓她幸福無憂,而不是反過頭來向她索求她的服侍,那些專門服侍人的工作,我綠柳山莊裡的丫頭夠多了,不愁沒人做。"
"執手一生……呵護憐惜……"燕敏倩無意識的重複著,想到這話中的意思,只教她無端感到憤怒,忍不住脫口而出,"為什麼?為什麼會是她?她明明不適合,一點也就不適合你!為什麼你要選她?"
"我方纔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容飛羽見她有理說不清,真是要歎氣,索性直接下逐客令,"現在,可以請你出去嗎?"
"不用。"一直閉目沉睡狀的人忽地出聲,"讓她留著,就讓她說,我想聽聽她還能說什麼。"
打從燕敏倩一進房,她就醒了,只一直懶得理會所以不出聲而已,這會兒她倒是想知道,這燕敏倩的一張嘴還能說出什麼來。
"別惱,會傷身的。"容飛羽緊握著她的手,就只擔心這一點。
這些日子的看顧,好不容易盼到她不再吐血,身子也開始好轉,可不想有什麼意外拖延她的痊癒。
"傷身?有什麼好傷的?"連理都懶得理,哪來的氣啊?雪雨覺得他的憂慮全是多餘。
睡意全消,反正也睡不著了,在容飛羽的扶持下,她索性坐了起來,但沒精神搭理杵在一邊的燕敏倩,倒是看向了窗外,揚聲──
"薰兒,外邊聽得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