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見他那副滑稽的樣子,也無從計較起,只好搖搖頭笑道:「真是敗給你了。」
「你不生氣就好,不生氣就好。」王弘文笑咪咪的停止掌嘴,吆喝一旁的女服務生道:「來,給我開一瓶XO。」
此時,舞池邊的圓形台上,突然亮了起來,一台純白色的鋼琴在燈光的照映之下,閃著珍珠色的光澤。
未幾,一個全身衣著雪白,臉上薄施脂粉的女子緩緩走至鋼琴邊坐下,一頭烏黑的長髮,如絲綢般的在她身後一瀉而下,直到腰際。沒有任何的贅言,那女子開始輕輕柔柔的彈出一連串美妙的音符,聲音清亮卻充滿哀愁的唱了起來,是首童安格唱紅的歌曲——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拜託,怎麼唱這種不搭調的歌嘛,在這個地方有誰會談情說愛的?還不就是逢場作戲罷了。」喝了一些酒,王弘文微醺的抱怨著。
孟菲倒是不以為然的直盯著台上,不知為何,他感到她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哀傷,這引起他心底那份痛楚的共鳴!使他無法移開視線。
「喂,去叫她換首歌來聽聽吧,不要唱這種哭調子,破壞氣氛。」王弘文不滿意的道,正欲打發美眉去說時,已有一個男子衝上台,一掌朝琴鍵拍去,發出了震耳的巨響。
「你為什麼要這樣作踐自己?」那男子怒氣沖沖的質問著,看得出還是個學生模樣。
「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麻煩你不要打擾我。」殷築冷冷的應道,打算繼續被打斷的演唱。
「要我走也行,除非你跟我一起走。」男子伸手捉她的手。
「放手,我不會跟你走的。」她抵抗道。
孟菲再也無法像其餘客人般坐在一邊看好戲,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擋在他們之間,「你沒聽到她說不跟你走嗎?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男子驀的放開手,憤怒的瞪視著孟菲,「你是誰?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用不著你插手。」
「楊偉明,我求你快走,不要妨礙到我的工作。」殷築揉揉被捉疼的手腕,低聲哀求。
「她叫你走,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孟菲聳聳肩,毫無移開身子的打算,反而將殷築完全擋在自己寬闊的背後。
楊偉明狐疑的望望一百八十公分高的孟菲,恍然大悟的怒道:「好呀,原來你是有了新歡?難怪你硬是不肯跟我走!」
「你在胡說些什麼?」殷築無奈的歎口氣,不想多做解釋。
「他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告訴我,他是用多少錢把你給買下來的?我也可以做到!」楊偉明愈說愈不堪。
孟菲可以感到身後女子的顫抖,一股莫名的憤怒令他升起保護她的慾望。
「你這個混蛋!」他一拳揍向楊偉明,將楊偉明揍倒在地,引起一陣驚呼聲。
「楊偉明——」殷築急忙奔到楊偉明身邊,察看他腫起的唇角,旋即怒目瞪向孟菲,「你怎麼可以這麼野蠻,隨隨便便就打人?」
孟菲錯愕的承受她的怒意,奇怪了,他是為了保護她免於受侮辱,所以才會教訓那個男子的,怎麼現在自己反而變成了壞人?
殷築小心翼翼的用面紙擦去楊偉明因破皮而微滲的血跡,再瞪視了孟菲幾眼,隨即扶起楊偉明離去。
孟菲怔忡的站在台上,感覺自己像個小丑似的,尤其當他聽到王弘文洪亮的嘲笑聲時,更是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孟菲,人家小倆口吵架,你幹麼去湊一腳,還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不過,說真的,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有正義感呢。」王弘文揶揄道。
孟菲苦笑地走回座位,回想那個女子清秀的臉龐,及她輕柔的唱腔,不禁自言自語的低喃,「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F大的文學院走廊,一群哲學系的男男女女正聚在一塊,快樂的商研著週末狂歡的節目。
「小紅,你說台北新開了一家PUB,到底是在哪裡嘛,如果好玩的話,乾脆我們這個週末就到那裡混好啦。」林傑叼著根煙問。
「拜託,去PUB?叫我們這群女生跟你們一起去,那不是降低我們的身價嗎?我才不要呢。」蕭紅毫不猶豫的拒絕。
「喂,你們這對歡喜冤家不要整天就想些不健康的活動好不好?」趙清泉忍不住開口,「我建議乾脆辦一次全班性的郊外烤肉,也可以順便聯絡聯絡感情呀。」
「去!」黃琦吐槽道:「都大四了,還聯絡啥感情呀,大家根本就是熟到快爛了,要聯絡感情,還不如跟別系聯絡,不一定在『沒人要』的大四生活裡,還可以將自己推銷出去呢。」
「就是大四課少,同學也難得見幾次面,所以才要聯絡感情呀。」趙清泉反駁她的說法,「更何況,你又不是每一個同學都熟識,像殷築,全班可說沒人認識她。」
「殷築?還是算了吧,人是長得挺漂亮的,就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樣,你還是不要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嘍。」黃琦捉弄的笑道。
「你胡扯,我才沒有呢。」趙清泉急急辯解,一張臉漲得通紅。
「噓,說曹操曹操就到,別講了,趕快進教室吧。」蕭紅拉拉黃琦,閃進了教室。
殷築顰眉走近,對這群同學著實不苟同,除了嚼舌根之外,就是通宵玩樂,人人都抱著「大學由你玩四年」的想法,難道這就是時下的年輕人?
算了,也許他們家中有錢,能供他們盡情的揮霍享樂,自己又何必多管他人的閒事?更何況,她也不是什麼好學生,蹺課次數多到扣考的邊緣,也沒資格去數落旁人。
她自嘲的笑笑,在上課鈴結束的最後一刻踏入教室,準備上她自開學以來就極少出現的「普通心理學」。
「殷築,快過來,我幫你留了一個位子。」張曉菁一見殷築進門,連忙朝她招手。
殷築笑了笑走向她,「難得你也會來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