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三個人一起坐著協力車上山,不過由於白天羽力氣不大,岳晨宇還是個孩子不能騎車的關係,幾乎大部分的重量都是由岳震宇一個人出的。
「我應該借平常的腳踏車就可以了。」一個坐後頭一個坐前面,這樣他也比較輕鬆。
聽見他的喃喃自語,白天羽有些愧疚,他的力氣本來就受身體所限因此比一般人小,早上又吐得全身不舒服的關係現在更出不了什麼力,讓岳震宇幾乎是一個人很辛苦地慢慢騎上坡。
「我們用走的好了,路應該不會太遠吧?」
「是不太遠。」不過他很擔心他的身體,儘管他對白天羽的一切什麼都不知道,但從平日相處的習慣也曉得他的身體似乎有毛病。
「那我們用走了好不好?」捨不得他這樣繼續勞累,才不過短短的時間而已,汗流了好多。
「可是……」
「用走的吧!」不容他分說,白天羽先停腳小心下車,岳震宇也只好跟著下來,順便將兒子跟綁在車上的畫圖用具取下。
「天羽可以走嗎?」岳晨宇雖然年紀小,可是他也明白白天羽跟一般人好像不太一樣,他不喜歡看他難受的樣子。
「可以,不過你要幫我拿東西喔!」摸摸他的頭,曉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很差,他從來沒有讓自己一直處在室外的環境過,不論是空氣還是走動都會輕易使他疲累。
「好!」像要保護他的主人一樣,岳晨宇將白天羽帶來的一大半用具拿在懷中,身先士卒地像父親問明方向如勇士一般朝前方邁進。
那模樣叫兩個大人發出會心一笑。
「你有一個很棒的孩子。」
「我知道。」岳震宇有些驕傲,將另一半的用具跟餐籃拿在手中,三個人裡頭就只有白天羽一個人雙手空空。
「相信他一定能陪伴你渡過很多值得回憶的時光。」他一直在找接替者,現在接替者已經出現,也該是他離開的時候,等他畫完天使畫,他這一趟任性的行動也就該有個終止。
「為什麼這麼說?」他不喜歡他說這句話時的語氣,那令人覺得好像他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白天羽不曉得他察覺他內心的想法,有些訝異地回看他。「難道不是嗎?」
「是,但是我不喜歡你的語氣。」在他身邊,漸漸地回復到過去那個率直的性子,講話直接毫不掩飾。
他的話沒讓白天羽生氣,反而有些溫暖。「你終於比較像你了……」
「什麼意思?」
「之前你一直將自己的個性給藏在悲傷之下,讓我看得好難過,其實你擁有的東西很多,好好珍惜的話生活依然是幸福的。」
他的話讓岳震宇身體一頓,驚訝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你以前認識我對不對?」要不然他怎麼會對他如此熟悉?要不然他怎麼會覺得兩個人認識已久。
他的話令白天羽的心口一跳。
他的話是他所想的那個意思嗎?他難道曾經注意過他的存在?不,這是不可能的,他很確定在過去兩個人的眼睛從來不曾對上過,他不會對他有任何記憶。
「怎麼可能?你的一切我都是聽曉晨說的,以前我們不曾見過面。」他好想對他說實話。
「是嗎?」岳震宇很懷疑。「你知道過去我一直對一件事情非常困擾。」
「什麼事?」聽見他有困擾,馬上習慣地關心詢問。
岳震宇放開他的手臂假裝看相前方,事實上眼睛依然小心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點表情變化,他想證實自己內心的疑惑。
「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覺得身邊一直有一道視線追隨在我身邊左右,陪我一起傷心,陪我一起快樂……」
白天羽的心漏跳一拍,手掌心不由地握緊了些。
他真的有注意到他,這怎麼可能?
「而且我覺得那一道視線一直在幫助我支持我,每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就會伸出援手。」
不曉得岳震宇在觀察自己的神情,握緊的掌心終於忍不住握向胸口。「你有試著找過那個人可能是誰嗎?」
「有!」
一句肯定的答案重重敲在心頭,原來喜悅有時候會帶來疼痛。「那結果呢?」他真的有注意到他,真的有……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存在也可以這樣真實。
「結果就是我總是撲空,他就像個隱形人一樣不讓我發覺他是誰,不讓我有機會報答他的好意,不讓我可以出口詢問為什麼幫我?他這樣幫我為得究竟是什麼?」看見他的一舉一動及眼神的變化,岳震宇幾乎可以確定一直在幫助他的人是白天羽,可是真的會是他嗎?若沒有他的親口承認,他永遠都得不到答案,將無法得知他為什麼幫助他。
「也許那只不過他的一片好意,想幫助一個有能力的孩子,又或許是你曾幫助過他什麼給過他什麼也不一定。」他不會說的,至少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說,寧可將秘密藏住一輩子永遠不讓他知曉。
「真的是這樣嗎?」他不記得他給過什麼幫助過任何一個人,更不相信會有誰會好心到幫助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並且給予他所有的幫助,那一切關心的行為,不會是一個僅僅想要幫助一個孩子的人所能給的。
「是啊!也許那個人跟我一樣,單純因為曉晨長得像我所以想要幫助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也不一定。」突然發覺岳震宇專注凝視自己的目光,心下一慌,他應該沒有看出什麼吧?為什麼要用那樣看透一切的眼光審視他?
「我不這麼認為……他一定有特別的原因。」
「也許吧!啊!沒路了,我們還要再過去嗎?」被他看得心裡頭七上八下,正好瞧見岳晨宇手裡頭拿著用具站在路的盡頭等他們兩個,連忙藉此轉移話題。
抬頭看向前方。「還要再過去,你還走得動嗎?接下來的路不好走,坡很陡。」如果可以,他想直接背著他上去,不忍瞧見他額際落下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