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莫奇緊蹙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把人家腿都撞斷了,你說嚴不嚴重?」
「嚴重!嚴重!」老王附議。
「那你幫我聯絡她的家人,請他們來醫院一趟。」
「好啊,電話呢?」
劉莫奇沉住氣,與他四目交集了數秒,才酷酷地道:「自己回飯店查!她就是我要去赴約的對象,舒晨光,我的員工。」
老王盯著他那張英俊的臉龐,驚訝的叫道:「不會吧,你連自己的女朋友都撞?太殘忍了吧?」
「你以為你在演連續劇嗎?」劉莫奇語氣十分冷淡,顯然心情極為不佳。
「不是啊!」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
「舒晨光的家屬請過來把傷患送回病房!」老王的話突地被推出手術室的輪椅及護士小姐的大嗓門打斷。
「舒晨光?就是她?」
老王第一次看見舒晨光,因此當她望向這邊,他立刻打量個夠,從她清新俏麗的五官到穠纖適宜的身材,再到那條裹著厚重石膏的右腿……
「撞得可真嚴重。」他呢喃的說,突然察覺自己失態,連忙搗住嘴。
劉莫奇快步來到舒晨光的跟前蹲下。「醫生怎麼說?」
舒晨光對他投以微笑。「醫生和護士幫我仔細檢查過了,除了小腿骨傷得比較嚴重需要用石膏固定外,其他並無大礙。」
「那就好。」劉莫奇心中一顆大石總算放下。「我送你回病房吧。」
「等一下!」他要推她回病房,但舒晨光卻出聲阻止。
「有什麼不對嗎?」
「我不用回病房,我要去大廳辦出院手續。」
「你要辦出院手續?為什麼?!」
「時間有點晚了,我想早點回家休息。對了,謝謝你今天約我吃飯,雖然沒吃成,還把我撞成這樣,不過還是很謝謝你。」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是問你為什麼急著出院?」她應該留在醫院好好的靜養。
「不用了,反正沒什麼大礙,腳上的傷回家一樣可以休養!」
她掉頭就想溜,用力地推輪子推了一大圈,只是說也奇怪,輪椅就是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簡直就跟她唱反調似的。
就在她咬著下唇,往後檢查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時!她才赫然發現那一雙頑固的手腕,抬頭往主人看去,正是劉莫奇握住了輪椅後方的扶把不放人。
「你放手嘛,你不放手,我怎麼走?」
「你為什麼執意要出院?」他問。
「我哪有執意,你別多想了。」她神色慌慌張張的。
劉莫奇倏然板起臉孔。「你不說我就不讓你走!」
舒晨光被他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震懾到。她心想哪有人這樣的,她不願意住院竟硬要她留下?!
今天不對的人是他,突然把她撞成這樣,又送進醫院來,她不跟他計較,他居然反而威脅起她來了,這是什麼道理?惡勢力當道不成?!
她懊惱的說:「我就是想回家,不行嗎?」
「不行!」
固執的兩個人怒目相向,誰也不讓誰。
僵持了好一陣子,舒晨光終於洩氣地敗陣下來。
「你……你幹麼跟我過不去,難道非得我承認自己沒錢、住不起醫院、花不起醫藥費,你才高興是不是?!」真是莫名其妙。
舒晨光的誠實告白讓劉莫奇愣住。「原來……你是為這個擔心?」
「不為這個,為哪個?」
劉莫奇收起錯愕,溫柔以對。「醫藥費你不用擔心,我負責到底。」
「你要替我出?!」
「我是肇事者,醫藥費當然由我負責。」
「謝、謝謝!」舒晨光受寵若驚。
「應該的。」
「不過——我還是要走!」說時遲那時快,她兩手往輪子靈活一轉,當場駛著輪椅——跑了!
劉莫奇遲疑了一下,當下訝異的追上去。「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劉先生對你是這麼的好,你為什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老王也追著問,不料一轉頭,卻看見劉莫奇怒視他,臉上明白寫著「誰要你多事了」的警告眼神。
老王馬上縮回去,只管跟著跑就是了。
「你不要管啦!再見了!」舒晨光在走廊移動的速度可快了!
劉莫奇見她就快跑了,情急之下,霍地出手拉住扶把。
「哇——」舒晨光慘叫。
他不出手還好,一出手,舒晨光原本往前俯著,以便加快速度的身子竟突然飛離後拉的輪椅,咻的一聲,當場被拋了出去,再砰的一聲,重重摔趴在地上。
慘……慘不忍睹!
劉莫奇瞪著地板上的倒楣背影,嚇得趕緊縮手——
「對……對不起……」他很誠懇的道歉。
就在一片哀痛聲中,舒晨光轉頭望入劉莫奇那雙色澤迷人的瞳仁。「你跟我有仇嗎?哎喲……好痛……」
回頭她立即呻吟地搓揉自己的手肘,痛得眼淚直流。
☆☆☆
醫院大廳的椅子上。
舒晨光呆滯地瞪著椅邊的垃圾筒,兩眼無神,心中卻怪劉莫奇一天害她二次,不是把她撞得飛上車蓋,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她摔得鼻青臉腫。
而劉莫奇望著她的側臉,愧疚一直籠罩在心頭上,大半天下來,全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乾咳幾聲,他終於打破沉默。「你……幹麼要跑?你一跑……我直覺拔腿就追,所以……」
「你怪我?」舒晨光冷冷問他。
「當然不是!」他矢口否認。「我……我是……唉!總而言之,我很抱歉!」
舒晨光點頭。「我接受,那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啊?!你還是執意要回家?」
「我當然要回家,出院手續都辦好了。」
劉莫奇吸了一口氣,將兩手放在輪椅兩側的扶手,將輪椅正面地拉到他面前。
凝視著和他面對面的舒晨光,他只能苦口婆心的說:「我不是說要替你付醫藥費了嗎?錢沒問題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留下來?」
他真的不懂。
被他這麼一問,舒晨光不自覺地垂下綿密睫毛,黑瞳低下左瞄右瞟的,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強說:「話雖是這麼講,但是我不能接受,我是成年人了,不能伸手跟人家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