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慚愧嗎?」她含著眼淚問。
「我有什麼好慚愧的?!」
「你所說的『尊重』,全是為了自己所編造出來的歪理。你如果尊重我,就不會背著我、悶聲不響去找劉先生;你如果尊重我,就不會逼得我連這個家都待不下去,非得到外面住;你如果尊重我,就不必逼我去嫁一個我根本就不想嫁的人!」
舒父用力拍桌。「你罵誰啊,我現在有再去逼你嫁給林勇嗎?」
她的眼神梭巡著他飄忽不定的瞳眸,幾乎要將他看穿。
「你現在當然不會,因為有個劉莫奇。」她敏銳的洞悉力令他的心臟漏跳一拍。
「你去找劉先生,是不是又拿我的幸福當籌碼,要求人家給你一百萬?」
「我……我哪有?!」他矢口否認,死不承認。
「那你跟他說了什麼?」
問題又回到原點。
舒父被逼得沒辦法,終於說:「我只是暗示他我們家急需要一百萬救急,女朋友有難,他當然要拿出一點誠意來。」
「所以你跟他要一百萬。」
「我沒那麼直接。」
「不然呢?你還跟他拐彎抹角,大玩文字遊戲的要嗎?」她粗聲地反問。
「我跟他說,你是女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跟他開口,所以由我這老頭替你開口。耶,我這也是為你好,你想想,姓劉的那小子,要是愛你的話,肯定馬上去籌一百萬,一旦他這麼做,不就向你證明他愛你有多深嗎?」
聽到這裡,舒晨光猛然閉上雙眼,吞下那份深惡痛絕的感覺。
「他們這些有錢人啊,有錢歸有錢,但個個小氣得要命。你們老闆如果可眼眨也不眨一下把錢給你,我可以拍胸膛跟你保證,他這輩子娶定你!這種愛,不是一般人,付得出來的!」
多荒謬啊,這就是她的父親……
一個領悟的念頭湧上她的心頭,這輩子,她從未像今天這樣看輕過自己的父親。
「你太叫我失望了,爸。」
她悲哀地低語,下一秒,便緩緩旋身離去。
「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回答我啊,你!晨光……」
☆☆☆
次日。
劉莫奇的辦公室在飯店的最頂樓,舒晨光從未到過這層樓。
儘管如此,她仍很快的找到他的私人辦公室。
只不過在正式見到他前,她先碰到了他的私人秘書——一位全身名牌、踩著三寸高跟鞋的妙齡女子。
「你說什麼?你要見劉先生?!」
女秘書擋在辦公室門前,雙手環胸,以高做的眼神瞟過她全身,一副擺明了狗眼看人低。
「是,麻煩你轉告一聲,就說舒晨光找他。」
「劉先生很忙的。」女秘書虛應著。「你說你叫舒晨光?我看我們老闆可能連你長得什麼樣子,他都記不得哦!」
「不會的,我跟他很熟,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麻煩你去通報一聲。」
「哎,就是有一堆自不量力的小職員,老作一些『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春秋大夢,無端端的增加我們的工作量,真受不了!」女秘書以眼尾瞥她兩眼,不屑地道。
舒晨光垂下眼簾,並沒反駁她的話。
她沒話講,女秘書可有一堆牢騷發。「也不懂你們這些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有空在那裡自作多情,還不如專心工作來得實際一些。女孩子啊,要自愛一些,不然是會教人看輕的。轉告!轉告!轉啥告呢?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又何必白跑這一趟,自討沒趣呢?!」
女秘書就這樣一路訓著去開房間裡頭的那扉門。
舒晨光佇站不動,讓自己沉著鎮定,她不需要去跟她計較,她來這裡只是要見劉莫奇?不是來吵架的。
望著那扇門,她突然覺得心寒,薄薄的一扇門扉竟將她與他分隔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想起和他一起擁有的記憶,他幾乎在一開始出現在她面前時,便牢牢鎖住了她的眼光,一點一滴進入她的生活、一點一滴攻她的心,讓她迷戀上他。
然後,等她意識過來時,她已無可自拔。
所以,她感到錯愕、感到痛苦,著急的想要跟他解釋清楚所有事情,她不要讓他誤會她,那種感覺讓她好難過……
她想見他,想跟他好好的談一談。
沒多久那道門重新被打開,出來的人是女秘書單獨一人。
他還是不願意見她!舒晨光難過的發現。
「劉先生……怎麼說?」她問。
女秘書聳聳肩。「他請你不要再來找他,他很忙,跟你之間,沒有開始,所以現在也不算結束,大家朋友一場。」她遞出一 張支票。「吶,這是你要的一百萬。拿了錢之後,就別再糾纏不清了!」女秘書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
舒晨光嚥下喉間的不適,堅強的說:「我不要他的錢,話我還沒跟他講清楚,我會再找他的。」
沒有收下那一百萬,她轉身走了。
劉莫奇悄然出現的身影,霍地引起女秘書的注意力。
「劉先生?」
劉莫奇一語不發,凝視著舒晨光自製而堅定的姿態,心裡很矛盾,他試著說服自己掉頭就走,與她之間沒什麼值得留戀,然而在他心底深處,卻力不從心!
☆☆☆
當晚,舒晨光下班後就在飯店門日等劉莫奇。
她想既然去辦公室見不到他的人,在這裡等總能碰見。
就這樣抱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在冷風中等了足足一個鐘頭,才好不容易看見劉莫奇從飯店走出來。
沒多想,她立刻迎上去。
「莫奇,我知道我爸找你要錢的事,能不能聽我解釋?事情絕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沒多考慮脫口就說。
「沒什麼好解釋的,舒小姐。我還有事,再見。」
劉莫奇聲音輕柔卻不帶任何感情,話一完,與她擦身而過便準備搭上座車。
「拜託,請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舒晨光喚住了他。
劉莫奇微微停住步伐,直視前方。
「你可以誤會我,可以質疑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你知不知道你故作冷漠的態度讓我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