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的事情,裡頭都有寫嗎?」寧兒一邊問著、一邊打開書翻了起來,裡面 密密麻麻,一篇接一篇,偏偏她一個字兒也不認識。
「有。少福晉,你拿回去慢慢研究吧,不急著一時半刻還,沒關係。」
「哦,好,謝謝你。」
她純稚地向小侍道謝,低頭邊走邊看,當手中的書籍是無字天書似地瞧得可仔細了 。唯那種眼神,包含了心跳、膽怯、想合上卻不得不正視它,正視它又覺得分外剌眼… …等等諸多矛盾的情緒。
小侍訥訥地杵在原地目送她,有一晌的時間無法將視線移開,一半因為她好玩的模 樣,一半則是她居然向他道謝?
主子向僕人道謝?太破天荒了!
「這個字……好像念成……『天』……還是『地』?」
事實上是個「父」字。
寧兒翦水粲粲,長睫揚揚,陽光下娉婷身影,心不在焉地走在園林中。
忽然間,一個傾靠在涼亭石柱上睡覺的熟悉身影,攫取了她的注意力。
她小聲地走進涼亭,彎下腰細細打量這名男子的睡容,見他沒動靜。乾脆在他面前 蹲下,支著臉好奇地看他。
「煒雪、煒雪,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她伸手戳戳他的臉頰。
「看起來好像很舒服的樣子。喂,下次也帶我來試試好嗎?」
她喃喃自語地說著話,在莫名情緒的驅策下,不知不覺地竟以一種近乎縱容的眼光 看他,將他看得好仔細。
她肆無忌憚地注視他的嘴唇,發覺它曲線優美得不可思議,性感中帶著神秘的吸引 力。說話的時候,它顯得分外難接近,然而當它狂情品嚐她的身軀時,宛如邪魔的化身 ,過分火熱地侵犯她的身體。
那是……一種專制到令人窒息的情慾。
熱情一點,將你的胸貼著我,我喜歡這種感覺……格格,我要你的全部……想到自 己曾不著衣衫地躺在他面前,好整以暇被他擺佈與擁有,她的臉頰就熱得快燒掉。
不行,她得快點轉移話題。
「知……知道嗎?咳,今天我才曉得,原來你家的女眷比淳親王府的難纏多了,她 們像審問犯人似地排排站,把我圍在正堂裡,審我這不是那不對,嚇死我了。」
她把下巴頂在交疊在膝蓋的手腕上,自顧自地說著。
「那時我就在想:煒雪,你到哪裡去了,快來救我呀?你可愛的小妻子被欺負了! 結果你竟然在這裡睡午覺,該打。」她把手伸了出去。
她當然不可能真打他。
不過,沒料到腦中那個原本做做樣子的主意,到達他的臉頰前,卻莫名的變成了熨 貼。
於是,她口裡的「打」在他臉頰上便成了「撫」。一種纖膩而小心的「撫」,像怕 吵醒他,亦像看待一朵青蓮般。
煒雪沒有醒來,依舊睡得很沈,所以她放心地逡巡他。
她真的覺得煒雪像一朵青蓮。青蓮高貴而爾雅,凡人因為它脫俗的美流連忘返,然 而只能靜靜站在岸邊遠觀不能靠近。
因為,它出?、它卓然,更因那股自然流露出來的超然氣質,使凡人粗暴的手指相 形見拙,一不小心就可能傷了它鮮明的花瓣,毀了它的蕊──她赫然如觸電般的猛地收 手,無數的繭子正在她的手中發燙、發熱。
「我……我騙你的,其實我並不害怕,因為過去見過類似的狀況太多了,有些時候 ,鞭子、籐條都出來了。今天的情況不過要我唸唸書,小事一樁,寧兒罩得住!」她不 覺將手藏進衣袖裡,趕緊起身。「我走了,不吵你了,再見。」
她離去的身影在林蔭間穿梭,漸行漸遠,越行越小。
長繭的小手或許藏得起來,卻步的姿態或許逃得開,然而柔聲中那份落寞卻是如何 也帶不走。
煒雪這時才緩緩睜開眼,興味地揚起嘴角。「罩得住嗎?」
*>*>*>「你們都下去。」
「喳。」
當晚,晚膳過後時分,煒雪遣退所有僕役,獨自一人留在書房中參閱公文。
緊闔的門扉鬆動了一個角落,再緩緩推開。
寧兒站在門口,手裡握著兩本書,客氣地問:「煒
雪,你忙嗎?我可不可以打擾你一點時間?」
「進來。」
他閒散地靠向椅背,雙手擱在兩旁,靜靜看著她走進房間。
「喔……好。」寧兒走進書房,闔上門扉,門外風好強啊。「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你知道的,嬤嬤生病了,我不能去吵她,可是王府裡的人,我誰都不認識,所以只好 找你,希望你不介意。當然嘍,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回去,我並不急著今晚就要問出 答案,可以明天、後天或者大後天……」
「我現在有空。」他扼要的一句話,便止住了她冗長的一大串話。
「請你教教我書裡面的知識,我看不懂。」她來到案桌旁,將書遞給他。
煒雪接過她的書,大概翻了一下第一本,輕扯嘴角地笑說:「以我們現在的情況來 說,閱讀這本書早了一點,你確定要學嗎?」
「原來讀書有分早讀跟晚讀的?」
寧兒睜著杏眼,好奇地繞到他身旁彎腰打量他手中翻開的書頁,想看看晚讀的書長 什麼樣,雖然不懂,就想瞄一瞄。
「知道書的主旨是什麼嗎?」煒雪沉穩地問,一邊恣意觀賞她純真的嬌?,一邊聆 聽她在他耳畔無心的柔言軟語。
這份柔情似水的親匿,令人鍾情其中,他想。
「不知道。」
「教你怎麼生孩子。」
「啊!」寧兒尖叫一聲,搶過書直接將它扔開。「這不是我要學的東西,我不想知 道書的主旨。不想知道了!」她雙頰酡紅,羞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臭書、爛書、破書 、什麼東西不教,教人家生孩子,丟臉死了!
煒雪格格低笑,消遣她道:「我以為你感興趣呢?」
寧兒覺得自己的頭頂在冒煙。「才……才不是呢,我不知道它這麼色,要知道打死 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