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們各得白銀二千五百兩、米一千五百石,乃是「貝勒」爵位每年所得俸銀及俸 米數。
然,皇上聖明,以為他們懲奸除惡的手段過於極端,以無辜少女?範疇,使京城百 姓如置水深火熱之中,終日不得寧心,此乃罪加一等。一道聖旨下來,原本封受之行賞 全盤沒收,並且罰款白銀二千五百兩,米一千五百石以為懲治。
三府貝勒,除了記上一筆功績外,不賺反賠,?「邪教攝魂案」畫下一個眾人諷笑 的句點,成為茶餘飯後的新話題。
京城人認為──罪有應得!
第十章
今天是三月幾日了?白天?晚上?
她想知道。這裡什麼都沒有,沒有白晝、沒有黃昏,除了黑夜外還是黑夜,分不清 今夕是何夕。
周圍的環境像一顆圓形的黑球,走到哪裡,都是無邊無際的黑幕。
不知道身處何地,只覺得身體像飄浮在一定的高度,怎麼走都不覺得累,無所依歸 地停留在這裡面……她蜷曲著身子,將頭依緊著兩膝,縮坐起來。
她在等……等什麼呢?等……有人唸書、說話給她聽的聲音。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她聽都沒聽過的聲音。不過,她最愛聽的仍然是那 個低柔而磁厚,附在耳邊……她猜可能是附在耳邊……宛如催眠曲一樣,念著一本本女 德的書,催她心安入睡的聲音。
不過,鮮多時候,在那聲音響起時,她喉嚨就湧上重重的壓迫感,一陣苦澀幾乎要 脹破她的胸口。
煒……她才正想出聲,卻發現淚水已搶先冒出來,她只有苦苦咬唇逼回聲 音。
「寧……寧兒……寧兒……」
啊?在叫我嗎?我在這裡,你要唸書給我聽了嗎?
「我先替你換藥,再幫你沐浴,這幾天天氣熱,你流了不少汗。」
幫我沐浴?不要、不要!丟死人了,男女授受不親,我才不要在你面前脫光光,咦 ……啊──你在脫我的衣服,對不對,我有感覺,不要啦!走開!
「呵,你的嬤嬤是怎麼搞的,肚兜肩帶的結打得這麼緊,怕我非禮你不成?」
你……你還笑得出來?不要臉、不要臉!
「寧兒……」
呃?什麼事?
「你何時才要醒過來?我想你。」
一隻粗獷溫熱的大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上。那一瞬間,她發覺她的心軟化了,緩緩 的、情不自禁的,她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存在。
額上的手柔柔拂開她的劉海,順過她的眼簾、鼻子、唇瓣,停駐在她的下顎,這是 一隻很溫柔的手。
「你已經沉睡了半個月,皇宮裡的御醫說你身體上的傷勢已無大礙,早該清醒過來 ,為什麼沒醒?」
可能是……我想留在這裡,不想走的關係。在這裡是孤單了些,卻沒有人欺負我, 在這裡……很好啊。
事實上,她心知肚明,她絕非「不想走」,而是沒有勇氣走。
「是否因為當初歌玄?救近乎氣絕的你,強將你的魂魄攝入麒麟血玉內,先救你的 身體再還魂,違逆天理的結果,便是你仍然回天乏術,而我加倍的痛苦下去。」
他以手指輕觸她的嘴唇,絲絲柔情地撫著。
她聽得出他的期待與懇切。
煒……煒雪……我……我們不要談這個了,談了只是徒增傷悲。
知道嗎?你教我「女兒經」的開頭語我已經會背了,我背給你聽:女兒經、女兒經 、女兒經要女兒聽。
第一件,習女德;第二件,修女容;第三件,謹女言;第四件,勸女工。
我今仔細說與你,你要用心仔細聽……*>*>*>「丫頭,你睡了整整十七天了,舒服 嗎?」
喜葳把剛熬出來的人參魚湯捧在手上,親自一匙一匙地餵她喝下去。
流出嘴角的湯汁遠比她喝下肚的來得多,喜葳*沉迷在淡淡的花香味裡,寧兒在私 人的境地中淺淺而笑。
你的好我記在心頭,不過呢,你服侍人的技巧太差了,我的耳朵裡現在濕淋淋的, 你的魚湯八成全進我的耳朵了。
「寧兒,我到前幾天才知道,原來我被二哥騙了,煒雪貝勒一表人才,俊 得不得了,才不像他說的那麼醜,二哥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實在壞透了!」
嗯,這點我同意。格格,你……該不會迷戀上煒雪吧?你……該不會想跟我要回這 個丈夫吧?我……我……她心頭籠罩一片烏雲,小臉沮喪地低了下來。
「不過呢,你放心,我跟你說這個,絕不是跟你要丈夫,你安啦!」喜葳眉飛色舞 地嘿嘿笑。
真的嗎?你願意割愛?
喜葳的絹帕適時掩住那張小紅臉,輕咳兩聲,她輕聲細語地說:「我想跟你說的是 ,我從來不曉得我這個壞透了的哥哥,身邊的朋友竟然全是一些『秀色可餐』的傢伙, 比如:你的煒雪貝勒啦、武喜郡王啦、鳳青貝勒啦……」
不對、不對!歌玄貝勒跟煒雪不是朋友,他們是天敵……咦,話說回來,他們如果 不是朋友,那天煒雪?何提到歌玄貝勒?而且口氣很好,還說他?救我,將我的魂攝入 什麼玉裡,歌玄貝勒也懂攝魂嗎?他不是要捉諱雪嗎?
這是怎麼一回事?
還有、還有,鳳青貝勒是誰?
「?,就拿你八年前的救命恩人,嵐旭貝勒來說好了,簡直是人中之龍,豪氣干雲 的不得了!」喜葳低頭點點她的小鼻子。「你在這裡睡死了,一定不曉得法場裡莽古爾 那個大腦袋,就是他摘下來的。京城裡的人,雖然笑他們三人辦案辦到『罰銀懲治』, 不過對他啊,還是挺崇拜的。」比如她本人是也!
莽古爾死了?
這……這是真的嗎?
你、你剛說他們三個人辦案辦到罰銀懲治,「三個人」是什麼意思?格格、格格, 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事情?什叫他們三個人辦案?他們辨什麼案?
她迫切地想求證,偏偏聲音始終停留在她四周,傳不出,說不出口,急得她手忙腳 亂頻頻在原地轉著,想捉住一絲一毫的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