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禮無視,非禮無聽、非禮無言,有理、有理!」
他笑鬧送她上馬,不容置喙以左臂把她鎖在胸前,驅策他的愛駒奔出這片林子。
「放我下馬,你怎麼可以如此無賴。救命!救命啊……」
又羞又氣的小臉,死命地沿路叫喊。她的煒雪生死未卜,她卻到不了他的身邊,她 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了,這是不是天人永隔的預感?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就縱橫滿臉,順著風灑落在嵐旭的頸邊,帶來幾絲細小的涼意 。
「你在哭?這麼討厭我嗎?」他蹙起眉頭,生平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魅力。
「討厭、討厭!我要找我的丈夫,為什麼你非要攔阻我的去路?我想見他……好想 好想見他。讓我走,求求你!」淚水幾乎灼熱了她的眼眶。
「你嫁人了?」擄人妻妾,淫惡大罪,哎呀呀,有點不妙!
「嫁了!嫁好久了,你到底放不放我走?」擦著眼淚,她忍不住衝口怒問他。
「依照我往常的『習性』,在這種情況下我會義不容辭放你走,因為我對嫁人的婦 女沒興趣。偏偏,你讓我一箭射中,又甩了我一巴掌,我……」
「我讓你打回來好了。」她倏地打斷他的話,像找到一線生機般,急急轉頭望他, 拉他的手按在她自己臉上,巴不得他狠狠摑下去,然後快快放她落地。
「我的力氣很大,這掌下去,你可能嘴角都破裂。確定嗎?」
「嗯。」她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我要打嘍,我──啪……」他伸出的大掌沒將她打得血淋淋,反而輕熨她細白柔 嫩的臉蛋。「玩你的。你的丈夫是誰?我送你去找他,至於你的馬匹,晚點兒我再讓小 侍替你牽過去。」他爽快接道,彎彎的笑眼,全是令人愕然的柔情。
怎麼態度差這麼多,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寧兒有點愣住。「呃……喔!謝謝你,我的丈夫叫納拉氏煒雪。」
「什麼……」嵐旭張口結舌。
*>*>*>煒雪兩眼大睜,手臂上染血的白布,在他近乎本能地站起後,順勢滑落在地 。
「貝勒爺,您別站起來,傷口不好處理,還沒上藥!」為他治療箭傷的大夫,一時 反應不過來,語重心長請他坐回椅上。
而這些話再也進不了煒雪耳中。他終日期盼清醒過來的妻子,現在就站在涼亭外, 她的秀髮披散,身上僅著一件單薄的綢衣褲,恍若劫後餘生的小殘兵。
他的好色老友嵐旭,則陪在她身旁,盈盈笑臉看著他。
「來吧,你昏迷多時的小妻子。」嵐旭笑著張開手臂,有如展示物品般地對他秀著 。
煒雪心狂意亂地走近她,視線一直沒離開她。直到他的手撫觸到再真實不過的溫熱 臉龐,他才相信這不是幻影。
「寧兒,你……」
「一路飆馬過來尋夫嘍。」嵐旭戲謔地笑說,拍拍手,對涼亭裡的阿哥、公子、華 順王府老老少少,一概閒雜人等呼道:「諸位,人家好不容易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別 巴著大眼睛盯著人家瞧,走走走,閃到林裡涼快去。」
「行了,這下子你們要抱、要親都沒問題。」他笑嘻嘻地說。
在嵐旭臉上帶著笑意離去後,紅著眼眶的寧兒這才伸出雙手,縱情地依進丈夫的懷 中。
「煒雪!」
這一接觸,兩人像是發洩壓抑了太久的熱情般緊緊相擁,寧兒的淚濕了他胸前一大 片,他則摟得她密不可分,面容傾靠在她的頭側,欣慰感動地包圍她、擁有她、感覺她 確確實實存在他的臂彎裡。
他心跳的節奏澎湃得毫無秩序可言,他仍難以置信的質疑,這會是一場夢嗎?他幾 乎要斷念了,她卻帶著淚光出現在他眼前。
但,懷中的軟柔溫體,遠比夢真實、更熱切。不,這不是夢,她是真的清醒過來了 。
「嬤嬤說你中箭從馬背上摔下來有生命危險,煒
雪,你要不要緊?有沒有事?痛不痛?」寧兒抬起頭來,眨掉一層淚,立刻憂心忡 忡地追問著。
「我……」
她絕對不曉得,她鮮活的美是如何震撼他,觸動著他最溫柔的情緒,他欲言又止地 望著她,許久之後,才親吻她的額頭、她的髮鬢,最後禁不起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激動 ,重新又將她擁進懷中。
「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算一萬枝箭也射不死我。」
寧兒的喉間緊繃。「煒雪,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這句話該說的是我。寧兒,對不起。」
他的語氣裡充滿好多抱歉,聽得寧兒直掉淚。
「你……是這麼驕傲的人,原來也能謙卑地說抱歉,說得好好聽。聲音那麼柔,那 麼多情,我好喜歡,我接受。」
「我利用了你的純真,殘酷地將你逼進生不如死的境遇裡,有千萬個不該,對不起 、對不起……」
他強忍激動,多想極盡所能地哄慰她,為她撫所有的傷痛。
「邪教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在心裡已經有個譜。嬤嬤叫我將心比心,你沒有做 錯,煒雪。我想說的是,如果可以……煒雪,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她的眼淚倏然淌下,有太多的畏怕像陰影盤繞左右她的思潮,她好怕,真的好怕, 她一點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放手去愛?她需要他的應允。
煒雪深深凝視著她。「我們是夫妻,沒有開始,只有延續。寧兒,我愛你,至死方 休!」
他柔情似水的神情令她心悸,她靜靜聽著,默默想著,最後竭力地抱住他的腰,將 小臉埋在他的胸懷裡。
「──謝謝你,煒雪!我愛你,好愛好愛!」
「我也愛你,我的寧兒!」
「煒雪……」
氣歸氣,恨歸恨,她始終無法忘懷自己對他的情感,她捨不下他。
他注定是勝利的一方,打從揭開喜帕的一?那,他就贏走她的心,用不著攝魂,她 的靈魂、她的心全是他的。